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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汐亦微笑,眸光坦然:小主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么,奴婢相信。
我失笑,这不失为一个好理由。我回眸向她: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为人的理由,只是不管什么理由,你的心是忠诚的就好。
我微微打了个呵欠,自从华妃被玄凌申饬,冯淑仪日渐与我jiāo好,身后又有皇后扶持,我与陵容的地位渐渐坐稳。然而华妃在宫中年久,势力亦是盘根错节,家族势力不容小觑。一时间宫中渐成犄角相对之势。势均力敌之下,后宫,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与安稳。
只是眉庄的事苦无证据,刘畚久寻不得,眉庄也不能重获自由,好在有我和冯淑仪极力维护,芳若也暗中周全,总算境况不是太苦。
秋风乍起的时节,一袭轻薄的单衣仍不能阻止凉意的轻拂。只是那凉的触觉并不叫人觉得冷,而是一种淡淡宁和的舒畅。桂子的清甜香馥如雨渐落,亦是无声无息,袅袅娆绕萦绕于鬓角鼻尖,令人迷醉。怡怡然睡在西窗下,发如黑云轻散四开,无数细小甜香的的桂子就这样轻轻栖落在发间。
小睡片刻,内务府总管姜忠敏亲自过来请安。huáng规全被惩处后姜忠敏继任,一手打点着内务府上下,他自然明白是得了谁的便宜,对棠梨宫上下一发的殷勤小心,恨不得掏心窝子来报答我对他的提拔。
这次他来,却是比以往更加兴奋,小心翼翼奉了一副托盘上来,上面用大红锦缎覆盖住。我不由笑: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样子小心端着。
他喜眉喜眼的笑:皇上特意赐予小主的,小主一看便知。
鎏金的托盘底子上是一双灿烂锦绣的宫鞋,直晃得眼前宝光流转。饶是槿汐见多识广,也不由呆住了。
做成鞋底的菜玉属蓝田玉的名种,翠色莹莹,触手温润细密,内衬各种名贵香料,鞋尖上缀着一颗拇指大的合浦明珠,圆润硕大令人灿烂目眩,旁边又夹杂丝线串连各色宝石与米珠jīng绣成鸳鸯荷花的图案。珠宝也罢了,鞋面竟是由金错绣绉的蜀锦做成,蜀锦向来被赞誉贝锦斐成,濯色江波,更何况是金错绣绉的蜀锦,蜀中女子百人绣三年方得一匹,那样奢华珍贵,一寸之价可以一斗金比之。从来宫中女子连一见也不易,更不用说用来做鞋那样奢侈。
我含笑收下,不由微笑:多谢皇上赏赐。只是这蜀锦是哪里来的,我记得蜀中的贡例锦缎二月时已到过,只送了皇后与太后宫中,新到的总得明年二月才有。
姜忠敏叩首道:这才是皇上对小主的殊宠啊。清河王爷离宫出游到了蜀中,见有新织就花样的蜀锦就千里迢迢让人送了来,就这么一匹,皇上就命针工局连日赶制了出来。
我哦了一声,才想起清河王自那日太液池相遇后便离宫周游,算算日子,也有月余了。也好,不然他时常出入宫中,总会叫我想起那枚矜缨,想起那份我应该回避的qíng感,虽然他从未说起过。
只是我害怕,害怕这样未知而尴尬的qíng感会发生。
所以,我宁愿不要瞧见。不止《山鬼》,甚至连屈原的《离骚》、《九歌》与《湘夫人》等等也束之高阁。
但愿一切如书卷掩于尘灰,不要再叫我知道更多。
然而终究不免怀想,蜀中巴山的绵绵夜雨是怎样的qíng景,而我只能在宫闱一角望着被局限的四方天空,执一本李义山的诗词默默臆想。
转瞬已经微笑起身,因为看见姜忠敏身后踏步进来的玄凌,他的气色极好,瞧我正拿了那双玉鞋端详,笑道:你穿上让朕瞧瞧。
我走回后堂,方脱下丝履换上玉鞋。玄凌笑:虽然女子双足不可示于夫君以外的人,你又何必这样小心。
我低头笑:好不好看?
他赞了一回,正好合你的脚,看来朕没嘱咐错。
我抬头:什么?
他将我拢于怀中,朕命针工局的人将鞋子做成四寸二分,果然没错。
我侧头想一想,问道:臣妾似乎没有对皇上说过臣妾双足的尺寸。
他骇笑,朕与你共枕而眠多日,怎会不晓得这个。他顿一顿,朕特地嘱咐绣院的 针线娘子绣成鸳鸯他停住,没有再说下去。
我旋首,风自窗下入,空气中浅霜般的凉意已透在秋寒之中,身子微微一颤,已经明了 他对我的用心。
不是不感动的。自探望眉庄回来后,有意无意间比往日疏远他不少。他不会没有觉察到。
他轻吻我的耳垂,叹息道:嬛嬛,朕哪里叫你不高兴了是不是?
窗外几棵羽扇枫残留的些许金灿偶尔带着一抹浓重的红,再远,便是望不透的高远的天。我低声道:没有。皇上没有叫臣妾不高兴。
他眼神中略过一丝惊惶,似乎是害怕和急切,他握住我的手:嬛嬛,朕说过你和朕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唤朕四郎,你忘记了么?
我摇头,嬛嬛失言了。嬛嬛只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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