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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默默,内心惊动。如果刚才还有几分觉得皇后贤德与温暖的感动,此刻也尽数没有了。任何所谓的恩惠都不会白白赠与你,必定要付出代价去jiāo换。
天气真热,背心隐约有汗渗出来。可是如今势单力孤,qiáng敌环伺,纵然有玄凌的恩宠,也必要寻一颗足以挡风遮雨的大树了。我qiáng自挺直背脊,保持着最恰到好处的笑容,从容道:多谢皇后指点。臣妾谨记。
见陵容一脸迷茫与不解看着我与皇后,无声地叹了口气,一起退了出去。
送别了陵容,低声向槿汐道:皇后去见皇上为安比槐求qíng的事她该很快就知道了吧?
槿汐道:此时没有比华妃娘娘更关心皇后娘娘的人了。
我道:她耳目清明,动作倒是快。你猜猜华妃现在在做什么?
必然是与皇后反其道而行之想请皇上从严处置安比槐吧。
轻笑出声,那可要多谢她了。
槿汐微微疑惑:小主何出此言?
多谢她如此卖力。如此一来,我可省心多了。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独自向水绿南薰殿走去。
从绿荫花架下走出,顺着蜿蜒曲廊,绕过翻月湖,穿了朱红边门,便到了水绿南薰殿。见宫人恭谨无声侍立门外,示意他们不要通报,径自走了进去。
暮色四合下的殿宇有着几分莫名的沉寂,院落深深,飞檐重重。
殿中原本极是敞亮,上用的雨过天青色蝉翼窗纱轻薄如烟,透映着檐外婆娑树影,风chuī拂动,才在殿中、地上留下了明昧不定的暗迹,偶尔有簌簌的枝叶相撞的声音,像是下着淅沥的雨。
脚上是绣花宫鞋,轻步行来,静似无声。只见玄凌伏在紫檀案几上,半靠着一个福枕,睡得正是酣甜。本是拿在手中的奏折,已落在了榻下。我轻轻拾起那本奏折放好,直瞧着案几上堆着的满满两叠小山似的奏折,微微摇了摇头。
殿中寂寂无声,并无人来过的痕迹。
无意看见一堆奏折中间露出一缕猩红流苏,极是醒目。随手拿出来一看,竟是一把女子用的纨扇,扇是极好的白纨素,泥金芍药花样,象牙镂花扇骨柄,jīng巧细致,贵气bī人。一上手,就是一股极浓的脂粉香扑面而来,是天宮巧的气味,这种胭脂以玫瑰、苏木、蚌粉、壳麝及益母糙等材料调和而成,敷在颊上面色润泽若桃花,甜香满颊,且制作不易,宫中能用的妃嫔并无几人。皇后又素xing不喜香,也就只有华妃会用了。
清淡一笑,举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扇,闭目轻嗅,真是香。想必华妃来见玄凌时jīng心妆扮,浓墨重彩,是以连纨扇上也沾染了胭脂香味。
华妃果然有心。
皇后一出水绿南薰殿华妃就得了消息赶过来,可见宫中多有她的耳目。如今我势弱,秦芳仪、恬贵人一流华妃还不放在眼里,在意皇后也多半是为了重夺协理六宫的权力。
我身边如今只得一个陵容,可惜也是无宠的。一直以来默默无闻,像影子般生活的陵容。我无声叹息,眉庄啊眉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知道这寂寂深宫中即便有君王的宠爱独身一人也是孤掌难鸣。可是你可知道你给我出了个多么大的难题。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我是知道陵容的心思的,纵然她今生与哥哥是注定无缘的了,可是我怎能为了一己安危迫使她去亲近玄凌呢。
头痛无比,偏偏这个时候陵容的父亲又出了差池。皇后求qíng玄凌也未置可否,凭我一己之力不知能否扭转陵容父亲的命途,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正闭目沉思,忽地觉得脸上痒痒的,手中却空落落无物。睁眼一看,玄凌拿着扇柄上的流苏拨我的脸,道:何时过来的?朕竟没有听见。
侧首对他笑:四郎好睡。妾不忍惊动四郎。
看一眼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朝政繁忙,皇上也该注意身子。
案牍劳形,不知不觉也已看了一天的折子了。说着苦笑瞪那些奏折,那些老头子无事也要写上一篇话来罗嗦。真真烦恼。
我温婉轻笑:身为言官职责如此,四郎亦不必苛责他们。说着似笑非笑举起纨扇障面,何况时有美人来探四郎,何来案牍之苦呢?大约是红袖添香,诗qíng画意。说罢假意用力一嗅,拉长调子道:好香呢
他哭笑不得,妮子越发刁滑。是朕太过纵你了。
旋身转开一步,道:嬛嬛不如华妃娘娘善体君心,一味胡闹只会惹四郎生气。
他一把捉住我的手臂,道:她来只是向朕请安。
我扇扇风,道好热天气,华妃娘娘大热的午后赶来,果然有心。
玄凌拉我在身边坐下,什么都瞒不过你。皇后前脚刚走华妃就到了,她们都为同一个人来。
可是为了选侍安陵容之父松阳县丞安比槐?
正是。玄凌的笑意若有似无,瞧着我道:那么你又是为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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