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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姐自入宫中便不曾失了稳重,此时听了这消息,也不由心生怒意:林皓不用安尾巴就是头猪!色令智昏!他道是读个书生路遇狐仙的话本,白快活还有好处赚么?又骂褚梦麟多事,自家还陈谷子烂芝麻的丑事一箩筐,又伸手与人添麻烦来。他倒好赚个仗义名声儿,却将烫手山芋丢往别人怀里!

众人皆不敢劝,玉姐自发了一回脾气,却又冷静下来,问碧桃:这是甚时候的事?碧桃回说是足有半月,案子都判完了。玉姐一阵晕眩,心道:他也不与我说了么?想来九哥也是好意,玉姐虽念他的qíng,却不喜与己有关之事不在掌握之中。便动起打探朝廷风向的念头来,却知妇人gān政是大忌,虽则中宫、慈宫问政不比后宫gān政那般令大臣厌恶,若皇帝年幼,大臣还要请太后问政,她一太子妃,这般做却不大好。须得谨慎行事,眼下只好从宦官下手,也只能从宦官处着手,以关心九哥为名,多问问外头有甚事叫太子担心。

待九哥来时,玉姐却先向九哥请罪致歉:都是我不好,娘家人生事,恐有小人说到你头上,于你名声有损。

九哥大惊,把臂揽她起身,道:这却又是说的甚话?我不与你说,是因此事原就可笑,彼时岳父说那林皓是妻子外祖母的娘家侄儿的孙子时,朝上笑倒一片都笑huáng灿多管闲事哩。

玉姐流泪道:总不是件好事儿。爹既已是外戚,从来外戚有几个有好名声的?这等小事,认也便认了。只不合眼下你还在东宫,我真个怕妨着了你。

九哥心内感动,道:这世上总是明理的人多。

玉姐道:你又不说与我,我心里原没个底儿,乍一听时,魂儿都要飞了,还道是事关重大,你说不出口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九哥本不会哄人的,叫这妻子磨得也出了十二分的耐心,温言道:再不会了,但有事,必与你说的。玉姐方收了泪,与他一道看章哥。

章哥百日已过,照玉姐说法儿,九哥既已请旨将章哥庆典花费充作军费,这百日便也一并俭省为好,好人做到底,做事做全套。何况北地战事一触即发,也是个要钱的勾当。九哥更感动,愈发觉着妻子深明大义,又觉了亏欠了她们母子,心里更是疼爱这娇妻爱子。他又要与玉姐做脸,也为她卖个好人,将这百日不多的花费亦请旨捐助出时,也说是玉姐之意。东宫名声又好一声,世人多赞玉姐乃士人之女,果然明理,极有国母之气度。

洪谦被参,无人跟风弹劾,也是托赖这女儿行事叫人赞的福气。世人赞玉姐,却不知她这也是程、洪两家家法:要便不做,做便做绝。

洪谦因女儿做了太子妃,仕途多艰,却也因女儿这太子妃做得极合上下胃口,又免了一场口舌官司。

原来这林老秀才因京兆有判,qiáng令林皓还籍看管,须得尽早携了一子一孙还乡,林辰处境便尴尬起来。洪谦却不计前嫌,并不逐林辰出太学。林老秀才也觉无颜见洪谦,却又出钱叫林辰出府赁房而住。洪谦却拦了下来,依旧叫他住在府中。

洪谦想的却是,林辰总算老实且不生事,又沾着些亲,他若出去了,张三郎、张四郎两个无亲无故的又如何好收留在府里?这是要三个齐逐的意思了。且林辰一出,便是与这一门亲戚断绝的意思未免凉薄。洪谦若想堵了人的口,便须做出姿态来,先彰显仁义,往后有个故事,讨伐他的人便少,为他说话的便要多。

林老秀才与林皓父亲羞惭感动不已,只说押了林皓归家,再四说不敢再添麻烦。父子两个心里都明白,经此一事,洪谦心里已是不喜了,再添麻烦,不定洪谦要如何应对。且此事经御史宣扬,又有京兆之判,世人都知是林家行事不周,拖累了洪谦,洪谦却是够仁义,林家若再生事,便无人会说洪谦绝qíng。

洪谦果然说:我是看先时与老亲有些jiāoqíng才提携辰哥,是看老安人面上,方不曾将皓哥送官、先致信老亲。事是我做下的,有甚结果,我自然要担着。反是老亲,须得好生清理门户才是。老亲与我出了五服,纵造反,也连累不上我,老亲自有亲戚九族,休要连累了自家人才好。

林老秀才口上应了,暗想回去必要教训老妻,却又口里发苦,如今qíng势,顶好是析产分家,趁自己还在,将家事撕掳了,好叫不互相牵连。然而一家子人,最善经营者乃是林皓之父,仗其经营,方不致窘迫。分家固是分出了林皓这祸害,却也是分出了林皓父亲这钱袋儿。

林老秀才心痛半日,还是想断尾求生,诸子分家。主意堪堪打定,要动身回家,褚梦麟将个祸根送了来,林老秀才险些没叫气死!洪谦却眉毛也不动上一动,命林家仆役雇乘轿儿将银姐送与她父母栖身客栈里,肚里暗道一声晦气,原本事已了解,大家你不提我不提,只当没有这回事。褚梦麟又来这一出,却将他架上火来烤!收了恶心,不收又是不给褚某人面子。

洪谦不得不修书一封与褚梦麟,道是:彼既赎出,便是良民,未嫁之女父母尚存,岂有胡乱送人之礼?当归还其父母,有何安排,看其父母行事。

这褚梦麟收了书信,却说洪谦:刻板无qíng。不拿女人当人来看,银姐父母能卖她一次便能卖

第二回,何如叫林皓娶了,总是两qíng相悦。不顾正在尴尬间,却于下朝时拦着洪谦要说话。洪谦道:林皓父祖不喜,我如何能越俎代疱?岂不是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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