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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震虽应命,心里也瞧他不起,暗道,你也就这时候儿有本事。下去一套乱杖,不好打死,却将那宠姬萧氏打做半残。又奏请官家,点了淑寿公主昔年嫁妆,皆封存留与独女赵大姐。二十余年下来,公主嫁妆也花费不少,清点之人却不管不顾,比照原单追回。期间也不知卷了多少赵家财物走。

待赵唯丰要回来收拾时,家里已不剩甚物件了。他原是勋贵子弟,却自负才华,本要读书考试的,不意却叫尚了主,心中不忿,便不留心这些个细务。那萧氏却是明白的,回来一看,哭都哭不出声儿来。

官家听了这消息,方觉得快意起来。赵大姐早叫皇太后接到慈寿殿里住下,日日汤药伺候,只盼她速好,时时温言抚慰,以安其心。宫中自皇后往下,悉来安抚,玉姐也来看她几回。这赵大姐初见玉姐,却有些儿躲闪,玉姐一丝不悦也不显慈寿殿里住的人,不是这样儿,她还不敢信哩依旧和颜悦色。

慈宫待这赵大姐儿,却又有些儿不满,她使淑妃试探,问她可忆家中父亲,赵大姐却只会哭泣。反是那老妈妈,一声声贱人小妇骂萧氏,却忘了淑妃也是个妾,听得淑妃浑身不自在。好容易支开这老妈妈,再问赵大姐时,她却是个老鼠胆子,一丝报复的心也生不出来。生不出这心来,如何能坚qiáng肯上进?慈宫真个有些儿失望。

这日却也是巧了,九哥身为太子,总不能不问候慈宫。往慈寿殿里去时,赵大姐正侍立在侧,两人今算是表兄妹,慈宫便叫见礼,那赵大姐一见九哥,便觉他稳重可靠,不由心如鹿撞。慈宫看在眼里,又生主意。她能看着,何况玉姐?玉姐看慈宫与赵大姐儿两个这般,心中恼极:我道怎生消停了,原来在这处等着我哩?!

头回见,慈宫不好多言,只说叫九哥常来。又说:姐儿来这宫里,我这里都是老婆子,她也没个说话的人儿,得闲时,叫她与你们做个伴儿去,也好与太子妃解闷儿。玉姐道:姐儿是娘娘宝贝,怎好拿来解闷儿?若是娘娘不嫌弃,我便常来看姐儿罢,她身子才好,不可奔波。

慈宫一笑。

回了东宫,九哥犹说:原该是捧着长大的个姐儿,如今看着却是娇娇怯怯的样儿,话也不敢说,一动也不敢动,却不可怜!玉姐道:你怜她,我便请她请了来,你护她一世,如何?九哥听这话不对,再不敢应,只说:又说笑。玉姐道:那你说,她现养在慈宫,慈宫会将她送哪处去?

事涉慈宫,九哥不由严肃起来。玉姐趁势道:慈宫可是她恩人哩。你是觉慈宫做不出,还是她受人恩惠却不报?九哥恍然大悟:是以慈宫叫她常往咱这处来,你却婉言谢绝?镇日应付这些个事,生受你了。玉姐放下心来,捧腹道:我也练出了些儿来了。九哥因叹玉姐辛苦,便不常往慈寿殿去,又替玉姐告病。玉姐算着也差不离了,依他所言,自在东宫休养。

慈宫却检视赵大姐所学,见她唯女红能拿得出手,余者琴棋书画皆不甚通,便有些儿惋惜。又思,赵大姐儿倒生得一张好脸庞,又身段儿也窈窕,有这两宗儿,旁的有不足倒也罢了。又使人教她礼仪等,命人时于她耳畔说些个太子的好话,赵大姐少女qíng怀,原便看九哥可靠,又信慈宫不以这慈寿殿中人有坏心,渐将三分心思养成七分。

不想九哥却寻着官家,十分关切这表妹,且说:她终是赵家女儿,虽赵唯丰受责,血脉却是斩不断,若赵家要讨她回去,咱也只好看着,却叫她如何过活?官家一听,果然如此,忙道:他还敢再nüè待不成?九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恐他狗急跳墙哩。

官家因问何解,九哥微一笑:您是姐儿亲舅舅,与她做个大媒,择一青年才俊配了,想赵家也不好说甚不是?官家称善。九哥又道:赵唯丰身旁有小人教唆,恐夜长梦多,不如即时择聘。世间如赵唯丰辈终是少的。三言两语,撺掇着官家糙糙将外甥女儿许了人。

择的却也是个侯门子弟,因非嫡长,不得袭爵,有这样一个绵软妻子,又有一大注嫁妆,倒也qíng愿。这人还是九哥托了洪谦选的,岳父的眼光,他倒也放心。且将难处说与洪谦,洪谦如何不应?

赵唯丰还不甘心,洪谦却使人说与他道:老实应了,倒好全家流放一处,不应,天南海北拆散了,东三千里、西三千里,永不得聚首。赵唯丰方不敢言语了。

玉姐讶道:这就嫁了?九哥奇道:既知要生事,如何不早定?难不成要留下来成了祸患,伤了qíng份?我也怜她年幼丧母,如今发嫁了她,心里还将她作个表妹,日后也能回护一二。她真个与慈宫合流了,我连这个也做不到了,岂不可惜?

玉姐笑道:你怎生说,便怎生好,又戏言,慈宫便如这赵唯丰,都晓得她不好,却又不能真个将她如何。九哥大有知己之感,频频点头。玉姐暗笑,故而她时常盼着慈宫真个做出个甚大事来才好!九哥伸个懒腰道:后头总不gān咱们的事了。只可恨赵唯丰居然安然脱身。玉姐顺着他话头儿说几句,心qíng也是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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