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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议定。
苏平到郦宅的时候,郦玉堂已自宫中回来了,他是回来做宗正少卿的,又是远途而来,且是官家堂兄,一早往宗正处验了文书领了新信印、官袍等,便得了几天假。宗正也是郦家人,辈份儿上较郦玉堂长了一辈儿,年纪上与吴王也差不多,乃是郦玉堂族叔,倒也看顾他这族侄。
申氏亲携了九哥、六姐等往洪宅去,郦玉堂自在家中接待苏家来人。来者乃是苏正次子苏晔,携着其子苏平。
苏平十五岁年纪,生得不顶好,却也周正,与郦玉堂心中所思之顶好少年尚有些差池,然苏平是苏正之孙,言行举止无一不合规范,郦玉堂看了,便将这相貌上的不足舍了去。苏平学问亦好,与郦玉堂说话,虽非字字珠玑,亦是言之有物。待告辞时,郦玉堂舍不得,拉着苏平的手儿,叫他常来常往,又说:犬子与君年纪相仿,今日随他母亲外头去了,不日命我便携他登门。
申氏这里到了洪宅门前,前日说好的经纪已使了车马来搬取货物,申氏正赶上最后一趟车。母子几个在巷口儿等这货车走过,方使仆役上前打门。洪宅之门尚未关上,识得是郦了家来人,程实忙使小厮儿飞奔入内禀报。
九哥将这宅子左右一打量,因思岳父入京,不日便要考试,总往这处来,未免打搅。便说与申氏:与那不悟方丈一道入京,总是有缘,昨日听说京中不太平,儿想好护着娘与六姐、七姐往相国寺里上炷香儿,也好求个签来。申氏道:也是这个道理。她非止想到京中不太平,更因六姐亲事不顺,也想礼佛,去去晦气。既到了洪家门口儿,又想洪谦是要考试的人,不如约了亲家秀英母女一道
秀英接了申氏道:我们能这般安顿下来,还是托亲家的福,合该先登门哩。申氏道:既是亲家,何必说这个话来?我只恐有甚疏漏,亲家住不舒坦。秀英道:极方便的。申氏又问秀英,门前装货是何因。秀英便说:是我家那个,昨日到了,这里收拾房儿,他便往街上转去,也是运气好,竟遇着个大方经纪,便谈妥了。不想那头这般焦急,竟是一早顶门儿来搬取。
申氏与秀英说着闲话,玉姐见过申氏,便邀六姐、七姐,往她房里去。她这房儿较江州狭窄些儿,却也布置得jīng致秀气。因发卖绣屏,自家拣了几样留下自用。林老安人教她留个大的,充进嫁妆里,自家房里又摒一、二富贵花样小绣屏。
六姐、七姐心里与玉姐亲近,便说昨日回王府见人事:王府里人可多哩,昨日都未见全,除开大伯娘、二伯娘、三伯娘,七婶往下,我都记不清了。又悄悄儿将一张纸塞与玉姐,吃吃笑道:回来与七姐两个凑来的。玉姐打开一看,面便泛红,她认得这笔迹,却是九哥的,上书各人年貌等。不由嗔她两个几句,转过话头儿,请她们吃茶果:那头买来,与江州有些儿不同,却也可口,你们尝尝?
三人皆非京中久居者,吃着都透着新鲜,七姐道:味儿好哩。玉姐道:既好,我明日打发人与你送去。六姐便笑:是哩,七姐与九哥从来吃食上头口味儿一样。说得玉姐跺脚不跌。
那头申氏已与秀英说了朱家求娶事,两妇人凑作一处,多半是说些家长里短。申氏道:元配嫡出的儿子尚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留下孩儿也不知是谁的种。如今京中提起来,哪个不说她是个贤良人?说那元配不如她,命数不如她长、生的儿子不如她的好,子孙不如她的兴旺?这还是占着礼法的人呢,死了且叫作践,我六姐入她门便短一辈儿,孝字当头,叫人嚼得连骨头渣子不剩,咱也救不得哩!这样的亲,便是我死了,也不能叫他结成了。自家闺女如此,也不好瞧着侄女儿跳火坑儿里不是?
秀英大为赞同,又说申氏做得好:我原也说来,那样人家,谁个平白得罪去。想那孩子舅家都不出头儿,咱纵不平,又如何cha得下手去?遇着这等人,远远避开了是正经。
申氏道:今日回去,明天我便与阿家[1]说来。秀英道:六姐好好一个姐儿,可是要上心哩。申氏便说要往大相国寺里上香,秀英一想,自家货物也将发卖完毕,洪谦考试在即,也该当求个好运道,当下应允。
那头九哥见过洪谦,却因形势,不好单寻玉姐。又思,母亲恐已邀了岳母与玉姐,岳父要备考,不好护持,除了自己,还有哪个好来接人?也将一颗心放到肚里。
次日,申氏往王府里说了郦玉堂不乐与朱家结亲,又说郦玉堂心中虔诚,只恐家中有人结朱家这门亲家,他会不喜,又是那个xing子,恐兄弟生份了。吴王妃骂两句:这个扭xing儿的混账!也拿他没个办法,反安抚申氏,你这些年着实不易。六姐、七姐不愁没个好婆家,她们定了亲,我自有好物陪送。申氏笑着谢了。吴王妃又说:九哥媳妇,可好一见?
申氏道:那头亲家是今年要科考的,眼看不几日便要下场,此时恐怕不相宜。吴王妃道:你总是这般周到,替旁人想得多,自家委屈。申氏道:婚事原是男求女,且,九哥岳父专一考试,一朝得中,九哥面上也好看不是?吴王妃听说是士人之女,心中先对玉姐高看一眼,又是申氏定的,自然放心,要看一看,也只是长辈心思罢了,听申氏这般说,便道:都依你罢。六哥婚事,可cao办起来了,他后头还有七哥、八哥哩,其次才到九哥。你既喜欢这个媳妇,早早过了门,也好与你搭把手来。语音颇慈爱,还抚申氏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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