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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和君是白鹭官出身,自然嗅到了不同一般的气味。

婆门被俘,柔然宗室贵族尽数投降,我们却找遍柔然军中也没找到那个汉人。婆门等人说他们仓皇西撤的时候那汉人先生也不见了,可身为王子的先生,哪里能偷偷溜掉的道理?再想想那日,这人几乎能说服柔然宗室立婆门为新的可汗,可见并非一个普通先生。

他从怀中取出一支弩/箭的箭头,递给贺穆兰。

这是当日寇谦之从你膝盖里取出来的,我找他要了来,陛下jīng通兵器之学,对弩/弓名剑都有研究,一见之后大为惊讶,说这箭也曾行刺过他,而且还涂了□□。

贺穆兰用两支手指捏住这箭头,仔细看过一遍,点了点头。

是此物,那凶器陛下赐给我了,你可拿回去研究。

nu在这个时代算是高科技武器,北方都是游骑兵,魏国重视弓箭大于nu这种武器,更何况制造nu和nu箭工艺复杂,并不是魏国的国力能支撑的。

但南朝的汉人军中却普遍装备此物,甚至连行走两地的商人,有时候也能准备几把防身。

事qíng一旦牵扯到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复杂起来。

刘宋和北魏jiāo战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qíng了,此时两国正是同盟期,使臣多有往来,拓跋焘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刘宋会完全不做任何小动作,但两个正在蜜月期的国家,若是一国对另一国的恶意已经到了要杀死对方国主的地步,这同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了。

说不定下次魏国再出征,南朝就北上,把中原地区给夺了回去也不一定。毕竟这些地区都是先帝从刘宋手中出兵抢走的,刘义隆做梦都想还复山河。

说话间,丘林莫震派来保护贺穆兰安全的亲兵把拓跋焘赐她的手/弩拿了过来,同来的还有几支箭矢。

几根箭头一比较,确实是同一批出产无虞。

这东西并非普通的弓箭箭头,量产绝不可能,弩/机的膛道都是有差异的,箭矢多为短小径直而非狭长,甚至有的还有倒钩,幸亏贺穆兰膝盖中的一箭没有倒钩,否则她可以提早解甲归田,回家去做瘸腿退役女将军了。

这位柔然的汉人先生,应当是不知道也有同伙混入了黑山大营之中,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件武器bào露出来。由此可见,这批人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却可能互相并不认识,甚至连消息也互相不通。

素和君捏着那枚箭头,将它收于掌中。

现在就不知道那个囚帐里的柔然人是什么身份,居然还需要bào露暗地里埋伏的棋子来放出去。此人现在还没有抓到,也不知是逃出去了还是藏起来了,无论如何,你都要小心为上,遇到脸生的人,一定要戒备。

素和君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语气变得有些沉重。

花生那孩子的事qíng,我也知道了。你当时伤成那样,又听不懂柔然话,会变成那样也不是你能阻止的,切莫太过自责。

他曾在贺穆兰身边做过一段时间随从,以调查军中的贪腐,和花生也相处过不少时间。

素和君这个人,在这个时代可以称得上是真正毫无身份之见的人,他做白鹭官时,为了调查事qíng,奴隶也装过,王室也装过,可谓是毫无心理负担。

从某种意义上,他可能是整个军中除了贺穆兰以外,唯一真正惋惜花生之事的人了。

贺穆兰听到花生二字鼻内就一酸,轻声道:我自诩武艺过人,从不愿意拖累别人,便是乱军阵中,也只有我保护别人,断没有别人保护我的道理。花生颇有灵xing,我还想着日后让他恢复自由身,自己去谋个前程,想不到却因为我的缘故,死的这般冤枉

她的脸上升起恨意:素和君,杀鬼也好,花生也好,皆是因为yīn私之事而无端枉死,若你有什么消息,或需要我帮忙的,只管支会我一声,我一定责无旁贷。

无论是刘宋、鲜卑人、还是其他什么人

这般罔顾人命、玩弄别人的命运的,皆是她的敌人。

我若有消息,一定会告诉你的。

素和君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几次三番遇见这种事qíng,会心生恨意也是正常的。

你如今应该好好养病,我看这北伐,最多一、两个月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你和我们一起班师回朝接受封赏,总不能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吧?

还有你的亲兵,经过花生一事,难不成你还没想明白?哪怕你再武艺过人,总有像今天这样的时候,哪怕库莫提那样英勇的将军,身边都还有七八个亲兵,陛下身边的宿卫军更是人数过百,亲兵虽然不能自谋前程,但你他日若有好前程,开府立门,总能当个都尉之类,也是羡煞旁人,比乱阵中拼杀要好,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素和君意味深长地叹道:你以为此番回京论功行赏,你还会只是个小小的虎威将军吗?你这样的少年名将,身边却没有几个亲随,实在也太荒诞了些!

贺穆兰嘴里随便敷衍过去了,嘴里却全是苦意。

做她的亲卫,前程

实在是算不上好的。

除非她一辈子隐瞒身份,和日后的拓跋提一样成为上柱国将军,加官进爵,否则这些亲卫日后没有了主将,也就只有后来陈节那样的路可走。

花木兰前世军功十二转,也不过就是个五品的将军,所以才能解甲归田的那么容易。若她真位高权重,谁知道拓跋焘会不会给她按个欺君之罪的罪名?

若她之前还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如今也都知道了,莫说一个女人能身居高位,就算是普通军户,要是没有足够的出身,便是军功再高,也到不了那么高的位置,否则王将军早就已经做了抚军将军了。

拓跋焘越看重她,她心中越焦急害怕。

就算贺穆兰再不想承认,这一世这般走来,无论是受伤后屡次的屈rǔ,还是花生的身陨、赫连明珠的错爱,都让她有了身心俱疲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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