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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平静的潘掌柜背脊急得几乎冒汗,一颗心子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心想这真是赶脚的祸事。
你说装谁不好偏偏装老马,结果被一群人逼着剖尸。裴千户, 裴兄弟, 哥哥实在是对不住哇。他在心里忏悔了几句, 才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周围。屋子边角处有序散落着新丁,心就不住地下沉。心想, 要是真的露馅兜不住了,他和裴青不知道冲得出去不?
徐骄见这个老马佝偻着身子围着尸体转了好几个圈,却始终没有开始下刀, 他的眼中就慢慢生出一丝疑虑。正要开口说话时,就见老马忽地伸手将百来斤的壮汉翻了个,一道雪光之后就见银刀快速地扎进脊梁骨, 一刀就把背部的皮子分成了对称的两半。
老马的手速太快, 刀子离开原地老半天了, 才有颜色极浅的嫩肉翻转了起来。他屏息静气微躬着身子,专注地用刀尖将皮跟肉分开,似乎那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块上好的美玉,而他自己就是正在仔细雕琢的匠人。
众人心中忽生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寒,觑眼望去那皮子便像一层厚纸一样从肉上完整分离。此时此刻,死去的曹大便像背了一对半透明的蝴蝶翅膀一样,这景象实在是太过诡异骇人。
一时间小屋里静寂无声,只听得到刀尖划破人体的呲呲声。几个站得远的新丁不自觉地站得更远,还有若有若无的吞咽声传来。一向自诩胆子大的徐骄悄悄撇开眼睛挪动了一下身子,神态再不像刚进来时那样笃定。
裴青手中动作未停,从布巾里望了一眼众人,眼里浮出一丝轻蔑。哼,当年才入锦衣卫时,魏勉魏大人为了训练这些新进小崽子的胆量,常常命人把他们赶到荒郊野岭挖坟刨尸首。非要找出棺材里的人是死于何因,才能好好地回去洗澡换衣。两相对比,此时在光线充足的屋子里剥人皮,简直是小儿科!
嫌弃地将手上的一点脏污抹掉后,裴青压着嗓门嘶哑道:“这人生得太过粗壮,腰上的皮肉之间还有一堆肥油不好分开。不若等我吃点东西垫吧一下肚子之后,再来完成后头的活计!”
这话合情合理,连皇帝老儿都不能差遣饿兵嘛!
徐骄看着神态淡定的老马,心里终究有些佩服。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刚刚他在一边看得清楚,这人拿刀的手一直稳稳当当,从头到尾半点没有打颤。唉,真是可惜,若非他的颜面受损太过,实在应该引荐给义父,这人绝对是岛上不可多得的大才。
灯笼铺子的小伙计端了几碗刀削面过来,小葱碧绿红油鲜香,雪白的面皮上还码放着几块炖得酥烂的排骨。老马掀开面上的围巾,躲在昏暗角落里大口开吃起来。徐骄眼尖,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就看见那人脸上沟壑横生凹凸不平,尽是暗红色的烧伤疤痕。
屋子逼仄狭小,刀削面的香味一阵阵地往鼻子里钻。徐骄带来的几个人也饿了,但是看着桌子上被开膛破肚一片狼藉的尸体,就是有再好的食欲也给消没了。偏偏那个蹲在角落里的人一点没受影响,呼喇剌地吃得极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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