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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感慨之际,就听上头淡淡嘱咐了一声,“今晚你也别睡了,陪我尽快扎一只走马灯,灯的样式图样等会我画出来,彩扎、裱糊、编结、雕刻到最终成品,这些工序最好一丝一毫都不要差错。”
潘掌柜摸着鼻头明白自己逾越了,朋友之间有时候也不能凡事尽诉的。细细回想那姑娘的言语,就知道裴青要自己立马去做的走马灯式样,十有八九和那姑娘遗失的走马灯相同。
潘掌柜此时虽偏居一隅,从前在中土也隐约听同僚说起这位大人在广州好似有位未过门的青梅,只因年纪小才没有急着迎娶。今日在铺子里面对面地说了几句话,才发觉那姑娘说话行事大方爽利,跟平常的女孩就是不一样,也难怪让这位上峰兼兄弟惦记这么久。
天色渐晚,裴青远远看着女郎走过的小径,冷哼道:“徐直办的晚宴,我倒要去见识一番。这人真是有本事,走到哪里都混得风生水起,这才多久连珍哥都放下从前的恩怨亲自给他跑腿了!”
潘掌柜听得这话里隐匿的火气和酸意有些好笑,更多的却是放宽了心。情之一物冷暖自知,这样的大人比起从前可多了几分凡尘的烟火气。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小贩“丁香馄饨炒鳝面”的叫卖声,潘掌柜神色一紧道:“小心些,有生人过来了!”
店面重新打开,一身短打的徐骄手里提着两瓶老酒,笑容满面道:“先前定了二十只羊角大灯,结果想起还有一件事要请托贵店的老马师傅,所以又来叨挠一回,还请掌柜的行个方便!”
潘掌柜脸上笑得象朵菊花,闻言头点得象拨浪鼓一般,立刻扯着嗓子叫唤道:“老马,老马过来,你的财神爷爷来了!”
徐骄啼笑皆非却不好多说什么,人人都说这位潘掌柜最是知情识趣,行事又仗义又轻财。依他看,不过是生意人拢络宾客的招式罢了,没看到这老马在潘掌柜面前畏畏缩缩一言不发的样子吗?
想到这里,徐骄的冷漠心肠难得软了一下,“老马师傅,我听说你是铺子里手艺最好的,一根竹蔑可以劈成十八股丝,又能用竹丝编织成栩栩如生的竹画。这种精细的水磨工夫,可不是人人都干得了的。今个慕名而来是有件事麻烦你,要多少银子只管开口!”
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的老马反应似乎有些迟钝,好半天才伸出五个指头摇了一下。
“五百两?”徐骄有些迟疑,却还是爽快答应道,“只要你把五当家的差事给办好了,莫说五百两就是一千两都给你!”
徐骄把话说完就冲铺子外头做了一个手势,有两个青衣壮汉就抬了一顶小轿过来。轿帘掀开,里面歪坐着的赫然就是面色青白死得不能再死的曹大。
假做老马师傅的裴青和潘掌柜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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