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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叹道:“西域要变天了。”
僧人不语,低头喝茶,眼睫投下小片阴影,像坠落的灰尘。
“禅师打算去哪?”她又问。
“往东去。”僧人说,“一路走,或许再去江南吧。”
她怅然道:“江南是个好地方。”
“嗯。”
“那里有杨柳,有桃花,有金鱼。”她说,“我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啦。”
“你不回去吗?”僧人问。
店家闻言愣了一下,手一松,团扇卡在虎口处,她无奈地摇摇头,说:”根都扎在楼兰了,我回不去的。“又顿了顿,继续道:”禅师替我多看看吧。“
僧人点点头,说:”好。“
”禅师要往江南去,倒让我想起好多年前的一个客人。”她追忆道,余光看向僧人,“说来也巧,他应是从江南来,那时在楼兰呆了几年,就是禅师来的前一天不见了,没再出现过,不知去哪了。”
僧人没什么反应,依然淡淡道:“许是回去了吧。”
店家笑:“是了,应该是回去了。”
一时无话,僧人喝完杯中最后一小口茶,从袖口中取出几块碎银,放在桌上,起身颔首道:“多谢,贫僧这就告辞了。”
“啊?”店家讶然,“禅师……要走了?”
“嗯。”
“没带点……没带点行李么?”她问。
“不用。”僧人说,“孑然一身就够了。”
沙漠盛夏的早晨,阳光是燥热凶烈的,他走入其中,却自然地融了进去,仿佛天生是太阳的一部分。他的背影高大,白色僧袍洗得软旧,被若有若无的微风抚起一角,模糊不清的轮廓边缘透出一抹海市蜃楼般的金灿,与那日西边天空的佛光神奇地对应上了。
以至于他走出老远,直走出视线外,茶馆的女店家还在愣神,团扇握不稳,啪地掉在地上。
小二跑来收拾桌子,凑在她耳边低声问:“要让暗哨继续跟么?”
她眨眨眼,弯腰捡起团扇,嘴唇几乎没动,声音压得极低:“不用,确认人出了楼兰就好。”
“他和八年前那个姓沈的有关系么?”
“也许有,也许没有。”她看着绘满桃花和杨柳枝的扇面,抚了一下挂着几丝白的鬓角,轻叹:“那都与我们无关了。”
六月一过,江南进入苦夏,蝉躲在树荫下吱吱鸣叫,黄昏时分,船桨划开热烫的水波,驶入时清时浑的河道,在阵阵熏暖的江风里往闹市去。
洪水过去快十年了,扬州城早没了颓涩,废墟上重修起楼屋,市集坊街依旧,烈阳落下去,正是热闹起来的时候,商贩艺人拎着物事占起地方,吆喝声一起,尘俗人味迎面而来。
街尽头,那座古旧的庭院却冷冷清清,挂在门旁的“流光阁”三字庭匾被摘落下来,随意放在地上,往里望去,往日竹林仍郁郁葱葱,三层小楼隐在树影内,看不真切。庭中小径幽长,宋清声走在前,一身鹅黄的衫,一位富商打扮的白须男人落后他半步跟在后面,两人边走边说话,穿过假山溪流,回到进门处的石子路上。
门外有两拨人在等候,宋清声停住脚步,对富商说:“陈翁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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