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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响,楼兰古市开张,商队立刻放下茶碗,牵起骆驼,载着货物往墟市中去。
人走后,伙计拿着抹布收拾桌椅杯碗,原先坐在柜台前理账的店家走下来,站在了他的身侧。
愿在楼兰城里做汉家生意的人,来历必定不普通,沈渊一早注意到这家小茶馆的年轻女主人,也看出她是大盛都护府安插在西域的护桩和眼线,但他无意知晓,更无心插手这些诡谲。
“沈公子又去西边了。”店家握着团扇掩面而笑,“这次有没有进展?”
没有。塔里木沙漠无边无涯,隐藏在沙丘以外的须弥山受极乐庇护,只可远观,无论跋涉多远,都只能远眺到粗浅的轮廓。那是佛祖的地界,没有允许,凡物根本无法靠近。沈渊曾经无数次试图越过黄沙大漠,到达九州的西尽头以外,但也无数次无功而返。
沈渊不以为意,垂着眼没有作答,店家也不追问,看着商队离开的方向,慢慢道:“奴家知道沈公子并非一般人,也知道公子已经看出奴家身份,故有一事相求,恳请公子答应。”
沈渊沉默片刻,说:“你说。”
“这支商队从江南而来,途径敦煌玉门,一路上走私数百斤锻铁,售卖给关外蛮子,又遁逃至西域,都护府有令,不能留活口。”店家平静道,“虽不知公子来历,但为万全起见,请公子不要插手此事。”
沈渊挑眉,晃了晃手中瓷杯,说:“我没兴趣。”
店家欠身:“多谢公子。”
“不过,我也有一事相求。”
店家微微一愣,礼貌道:“公子但说无妨。”
沈渊呼了口气,放下杯,起身朝楼兰古市方向走去,远远留下一句话:“等我买完他们的东海珍珠再动手。”
东海深处,回音崖。
月牙状的山崖围住了一方浅水,崖壁常年受波涛拍打,棱角被磨钝,结上一层光滑的玉皮,波浪声声,回荡在崖间,崖顶绿荫葱葱,海鸥在四处盘旋,最后落在月牙尖尖的一角空地上。
一个白衣的少年站在崖边,长身玉立,伸出右手,一只黑翅的海鸥扑腾了两下翅膀,停在他的手臂上。
“还是没消息么?”白则问。
四年过去,他似乎长大了些许,出落得更加俊朗,只是消退了那股无忧无虑的少年气,眉间隐隐藏着一点郁色,与他从前的模样不甚相像。
海鸥摇摇头,竟能口吐人言:“如今东海沿岸的地界都已翻遍,再往陆上走便不是我能到的地方了。”
白则闻言,默默地低下头,喃喃道:“难道他真去了西边?”
“太子爷,该来的躲不过。”海鸥道,“您寻那黑蛟这么几年,始终一无所获,或许他便是不想您知道他的踪迹。”
“我明白。”白则点点头,表情落寞,“辛苦你了。”
海鸥看着他,良久,问:“若他真去了西边,赤睢那小子与他的一战必然躲不过,太子爷,到时候您打算怎么办?”
白则叹气,久久未语,海面刮过一阵风,波浪微涌,翻卷推潮,日光挥洒其间,映出粼粼亮波。
“我不想他们任何一个受伤。”白则说,“一个是我的同胞兄长,一个……我欠着他一条龙筋,到底要还的。”
海鸥也叹:“世间安得双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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