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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的夏天。
白色的衬衫里头隐约透出一点皮肤的颜色,水珠突然无限地放大,上坡时他几乎站了起来蹬动,从脖颈蔓延下来的线条像一匹年轻的小马,夯吃夯吃地喷着粗粗的鼻息,那鼻息是滚烫的。
好像某种奇妙的启示,一切都倒转过来了,变得新奇有趣。程翥伸手去摸那被洇湿的背脊,指腹追着那颗滚落的、巨大的汗珠,一直没入腰椎。
徐步迭险些从车座上弹起来。“你干嘛啦!”
他应该生气的,但程翥满脸通红,他根本就是晕的,像是如来佛祖飘在一朵云上:“你的背轴长得真好。应该有一颗汗珠停在这里。”
秋日突然就如盛夏那样绽开焖燥的气团,一切都不能呼吸了。
三轮车沿着坡子往下倒滑,夜风向上吹;他突然想放开把子就这么算了,那么拼命干什么呢?车会呼呼地往下落,上来艰难,下去却是容易的。后面有一个池塘,他们会起跌进臭水沟里。那又怎样呢?他们在呕吐物里躺过,全世界也没法让他们变得更臭一点。
但徐步迭还是抓紧跳下来,把车推稳了,他骑不动了,就闷着头推着走,像三套车的车夫。
“小徐,你是不是生气啦?”始作俑者享受着人力车夫的服务,全然无觉,咕咕囔囔地,倒像是他受了委屈,“你把我微信拉黑了。我都没法叫外卖!”
徐步迭本想解释,可转念一想,我跟酒鬼解释,他记得什么?他又饿又累,耐心殆尽,再也不想管这位前金主了:
“是你先赶我走的吧!恶人还先告状了!”
“我没有赶你走呀……”醉鬼莫名,挥舞着手臂,“你走了,我单脚,跳着去上洗手间,金鸡独立!”
“你就想让我当保姆。没有保姆很不好使吧?你雇一个保姆就是了!高薪,现在还能有硕士学位的呢!”
“那不一样的。”他笑眼弯弯,扳着手指。“保姆不会拉黑我。保姆听说我不让他干活好开心呢。保姆也不会带我骑车呀。”
“有钱你想要什么不行?给我钱啊,我见天拉黑你一百次,满足你的——需求!”
“那我……我给,给你钱,你能不能原谅我啊?”
程翥从兜里掏钱,可这年头谁在兜里装钱呢?他掏出了邀请函,掏出了皱巴巴的不知道擤没擤过鼻子的餐巾纸,掏出了不知道哪里的会员卡,还掏出了随手画来打发时间的草稿,里头夹着一片金黄的树叶,一股脑地都往徐步迭身上塞。
徐步迭没话可说了,程翥的手滚烫的,试图找到他身上每一处口袋,一个不停地摸,一个到处躲,推来推去反倒欲拒还迎,零星路过的人开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们并且绕行。“你到底怎么喝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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