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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会。”
“那不行,我当他徒弟,我俩不成杨过小龙女了,有违世俗礼法。”
徐步迭噎着噎着都噎习惯了:“唷,不容易,您还知道世俗礼法……?”另外,天底下哪有程翥那样长猪蹄子的小龙女啊?您的滤镜已经偏去太平洋了吧?
“我当他学生,就比他矮一头。我可不要比他矮一头,我要跟他平起平坐,以后颁奖时主持人念起来,连名字都摆在一块儿。他程翥能做到的,我将来也能做到。”敬嘉年讲了这一气豪言,手里头的妙脆角磨成粉末,他拍了拍手,“或者比他还好,那时候他就不得不看着我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我过家家一样,到处透着敷衍,逗我玩呢。养儿子,他已经有乐乐了,我没兴趣给人做第二个儿子。我要做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徐步迭突然觉得嘴里的烤虾没了味道,咬起来白蜡似的。他吃得太多,这时候撑得厉害,甚至有点反胃。他想站起来散步消消食,顺道把后备箱里放着的帽子还给这位被梦想撑得满满的骄傲大少爷,然后把他们所有的一切都删除干净最好,他们本来就该是平行道上的人,不该互相打扰,相互聊天表面上平和,其实便如鸡同鸭讲,水中捞月,每一句都是折磨。
听多了,见多了,就会错觉地以为自己也和他们是一样的人了。
“对了,说起来,我还以为你也是干我们这行的呢,那天上课你讲起来头头是道的。”
“程翥很少和不干我们这行的人打交道,他大脑内存低,就不具有社交这种功能。所以有限的存储空间都给了业内人。”
“对了,你知道他答应我什么吗?他说要我带一件我的独立作品去参会,如果得到好评的话,他就买顶新帽子给我。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程翥要给我买帽子!要不是你拿走了我的帽子,他也不会在意到。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为这事我也得敬你一杯。”
徐步迭像猛地被打了一拳那样,弓着身子下去。面色煞白。倒是把正在侃侃而谈的敬嘉年吓了一跳:“……怎么了?”
“……吃多了,想吐。”他踉踉跄跄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吃了这么多,这么多好肉和海鲜啊,全吐了,真浪费。
徐步迭一边反呕胃酸,一边居然能撇开这一切,冷静地想。
好久没吃这些了,好像胃已经忘记了它们的感觉,背叛了奢华,背叛了优裕,变得庸俗不堪,斤斤计较,贪得无厌,美味佳肴丧失了一切美的意义,只成为了支撑身体的卡路里,而胃只不过是处理它们提供能量的加工厂,在无限的反刍与分解当中,身体成了支撑生命的机器,一点容纳梦想的地方都没有了。
徐步迭突然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讨厌敬嘉年:他和我好像啊,就像是几个月前的我,好像隔着镜子穿越时空了相互照见。可他存在在那里,就把我所有的位置、所有的生存空间都给挤占了,似乎能听见命运无声的嘲笑:有无数人可以代替你的位子,你一点也不特别。
这顿饭吃得算是不欢而散。原本想赚一笔吃个够本,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连卡路里也没赚到,只能揉着反酸的胃沿着街心慢慢走,说是咎由自取也不为过。不知不觉走到了街心公园,有一波人在外围跳广场舞,为了不扰民,每个人都戴着蓝牙耳机,在一片漆黑的静默中戴着某种诡异的微笑,翩翩起舞。徐步迭从他们手臂的枝桠中穿过去。喷水池广场的后方有一大片空地——他突然想起,这就是那天他们丈量测算过的地方,将来要摆上程翥工作室做的大型雕塑。
那怎么没人在这里跳广场舞呢?明明这边地方更大。
他定睛一看,石板地中央四仰八叉地躺着一个人,像一个大字,恨不得把全身的四肢延展,占满所有的地盘。他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酸臭的气息,令人避之唯恐不及,那气息徐步迭很熟悉,因为现在还盘桓在自个的嘴巴里。
一个流浪汉吧,他警惕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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