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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啊?”
“是这里要建雕塑。”
“雕塑?雕塑好啊,这么大啊——是什么雕塑啊?”
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说是抽象的图形,有人说是几何组合,有人说别搞那些抽象的了,莫名其妙;又有人强调能摆在这儿,那肯定是正能量人像,俩大人带一小孩逛马路那种。还有人说能不能别老是果体女人,有伤风化,真是看烦了。
徐步迭等这些有的还裹着雨布的架子摆上了才感觉出来这城雕巨大的气派,怪不得需要这么仔细的匹配调整,程翥在这方面一丝不苟,并不因为是公家的项目就得过且过。但是老实说装了三卡车的大型,放到这么大一个广场上,其实看起来也根本不算什么,甚至还觉得可怜兮兮的,就像土里刚冒出来风一吹就倒的嫩苗;而天空像一个巨大的罩子,四面的高楼广厦仿佛箕张的尖锐齿牙,要将这一点微小的生长的空间吞没下去。他从架子下面往上看,阳光有些开始偏斜,金闪闪地从直刺天空的最高一角的塔尖露出半爿,像把蓝天的假象上撕开一道口子。
等建好了,会是什么样子呢?那挣扎破土的嫩芽,到底会长成何等的模样,是抽象还是具象,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和谐还是正能量,会让那些议论平息吗,要怎么才能让大家都满意?
程翥似乎也发觉了和预想中不合适的地方,一个劲地在和城建局的领导打电话,语气激烈地挥着手反复强调,挣得脸红脖子粗,连大师兄二师兄喊他也听不见。那个在徐步迭心里被标记为“大师兄”的,一看面相有些猴里猴气,十分配得上大师兄的称号,叫做丁奇逸。他颈侧夹着手机接了个电话,听得朦朦胧胧,汗水都顺着电话边缘往下滴;手里摁着一个标尺,一边朝小徐喊:“徐师傅,你能不能叫下程老师接电话?好像是乐乐的幼儿园找他,老打不进他电话,像有什么急事,转了几道都打我这里来了。”
徐步迭心里猛一个打突,他从丁奇逸那儿拿过电话,一边向广场外侧的程翥跑去,一边想要询问情况。
他刚一接,电话那头就立刻传来小汪老师极为标志性的尖利声音,如同裂帛般在耳膜上骤地一划:
“乐乐爸爸!——乐乐找不见了!”
第7章 彩色的人
程翥头一次知道,身上冷汗能像水一样往下滚,密密麻麻地爬动着,像一万只蚂蚁啮咬得他发慌。
他似乎上一秒还在跟城建局的领导争取计划变更,因为大样配上周围环境后比他预想的效果要显得小而压抑,他想争取更多的一点场地和标高审批,再多一点修改的时间。他满心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在车顶上站起来来回走动也没有发觉。
有城管嚷他,叫他不能站在那上面,瓮瓮作响的声音令他头疼;手机里插进来电的滴滴声也令他心烦;两个学生喊他的声音也催得厉害,让他整个气息都浮躁起来。就不能一件事一件事地来吗?一样一样地来,有条不紊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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