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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先是官运亨通、位极人臣,子女俱全,后来中年丧妻,罢官还乡,凡此种种。后来他从梦中惊醒,发觉只是一场大梦。友人啧啧称奇,一起寻到那槐树,就见槐树下有巨大的蚂蚁洞,便是槐安国,另有一南枝,便是南柯郡了。”
周俭昌听罢,先是恍然大悟,又道:“若当真如此,那对槐安国的蚂蚁来说,是否淳于棼的出现也是南柯一梦呢。”
“兴许吧。”孙熊笑笑。
周俭昌不解,“可若是他们都记得,那又如何是梦?”
孙熊愣了愣,正好此时禅院钟鸣,梵音阵阵,如同清风拂过,澄心清意。
“是我执障了。”孙熊低声道。
他是九五之尊轩辕曜,还是落魄秀才孙熊,又有什么要紧呢?只要他心中有江山,胸中有韬略,便是八尺布衣亦可纵横捭阖,经略天下。
孙熊端起茶盏,“周叔,今日我当真才领悟,何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以茶代酒敬你。”
周俭昌只道是读书人多愁善感,不知哪句话又点中了他的七窍玲珑心,仰头将茶水饮尽,转头看向大雄宝殿的三重檐,“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去正殿拜拜。”
一想到贺太后的观音像极有可能就贡在那里,孙熊很是不情愿,可又想到父皇的长明灯,才改了主意,与周俭昌一道去了。
寺中布局与其余寺庙并无二致,释迦摩尼端坐莲花宝座,宝相庄严,两侧迦叶和阿难肃立。佛坛背后便是传闻中酷似贺太后的观音像,孙熊定睛一看,果然有五六分相似,本不想参拜,可又想起这些年贺太后与他孤儿寡母,在宫内相依为命,虽谈不上慈母情深,却也从未亏待,终究还是跪下行了三拜九叩之礼。
他起身时,忽而瞥见观音身旁并无龙女,唯有一童子,长相……熟悉得可怕。
“秀才,你真有佛缘。”周俭昌也留意到,不由打趣。
前尘往事涌上心头,孙熊笑着笑着,只觉五脏六腑俱是酸楚,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若我日后大富大贵,我定重修大明寺,为各位佛陀菩萨重塑金身。”
第42章 第九章:新亭对泣
扬州隔江相望便是金陵,第二日一早,二人便从仪征登船,与一群同科举子一同往金陵去。
“对了,王生、李生,你们泗州出大事了!你们可曾听说了?”船上有几个书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怎么了?”那两名泗州考生一头雾水。
一听闻泗州二字,孙熊与周俭昌也竖起耳朵。
那人长叹一声,“我也是今日早上从城门口碰见流民才晓得。黄河改道,不是从泗州过了么?可近来连连暴雨,淮河、运河均在暴涨。听闻泗州长史贺熙华为了保证运河无恙、漕运畅通,好给长安的贺党源源不断地运送粮食税赋,更为了保住扬州,向颍川国公世子献媚,竟然强行扒开了好不容易修好的堤坝,如今临淮已经是一片泽国了!”
“什么!他怎敢如此!”二位书生先是不敢置信,又讯问船上其余人等,方才信了,又是忧虑又是悲愤。
“事到如今,父母高堂、妻儿老小都生死未卜,我们还求什么功名!”李生涕泪纵横。
王生显然冷静不少,“官官相护,他们贺党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小小一个临淮县?还有数日便要科举,以愚兄之见,我们此时更应全力应考,若成了举人,才能去黜置使甚至是京城告御状。定要给我临淮数万黎民一个公道!”
这人倒是有些城府和胆识,孙熊定睛看那人,暗自将那人样貌记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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