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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你妈说,你演西门庆了。咋没个好角色呢,以后不好找女朋友。”
“我又不是大腕儿。”
母亲睡眼朦胧地迎出来,“儿子吃饭没?”
“不饿,我先睡一会儿。车上有个小孩儿一直哭,嗷嗷的。”
他洗把脸,回到自己阔别一年的小屋。干净整洁,床单、被套都是刚换上的。终于回家了。盯着墙上卷边的nba海报,想了会楚天长,他沉沉睡去。
醒来后,父亲早已去单位上班,岳小川带刚退休的母亲逛街买衣服、办年货。全县只有一处大型商场,每走几十米都能碰上她的旧交。
“哎呀,你的帅儿子回来啦!”
“小川还是那么帅,当上明星没有?”
晚上,他联系了几个高中同学,吃饭喝酒打台球。其中包括他暗恋过的同班同学,一个看起来很深沉的好学生,也是内双。
他想,原来我从头到尾,都喜欢同一个类型的男人。
好学生考入j城一所很不错的大学,毕业后又回到这里。全班最可能远走高飞的,反而没飞。
“现在房价多少钱一平了?”好学生问。
“不了解,看地段,三四五六七八万吧。”
好学生庆幸地笑了,说毕业回家是对的。岳小川跟他们讲自己每天挤地铁,搬来搬去,目前寄人篱下。他们望着他,好奇、不解、同情。
“累归累,机会多也是真的,有失有得吧。”
说到机会,他又想起楚天长。从登上火车起,这已经是第十次。
除夕转眼即至。
小时候,岳小川最盼过年,后来开始怕过年。幼年时他只需索取,而现在他要给予,尽管父母没盼着从他这得到什么。
不是只有友情才是甜蜜的负担,亲情也是。“小川应援团”东一句西一句地打听所谓的内幕、真相,让他努力上春晚。当然,首要任务是,找个女朋友,成家才能立业。
“川川,你啊集咱全家的好基因于一身,一定要多生几个,生他个篮球队。”
“去年你说,演了个啥小角色,我们全去电影院看了,眼都不敢眨。没找到你啊,就你老叔看见了。”
“多明显啊,满脸是血那个,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在快艇上,啪一下中枪了,然后咵嚓一下掉水里了嘛。”
爆竹声中一岁除。岳小川生于冬至,25岁的公历生日时,他正在拍《懊特慢》,没过。要不是母亲上个月发来红包,农历生日也忘了。
初九晚上,他百般推脱,还是带着新毛衣、护膝、红肠、木耳、榛蘑和满满一盒的熟饺子等踏上返程。
“分给你室友点,那位坐唱人。”
“唱作人。”
母亲还不知道他搬家了,给高贵冷艳楚导演当“朋友”。
车厢如沙丁鱼罐头,塞着满面倦容从故乡归来,准备到大城市再拼一年的漂泊客。他们中的一部分,已经在外安家。另一部分,也许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忽觉繁华落尽,平淡是真。
18岁离家到现在,岳小川还没生过放弃的念头。他觉得,自己会在28岁以后才出人头地,因为他幼时有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掏裆骑。
在楚天长口中的“重工业小县城”的大街小巷,他风驰电掣,所向披靡,呼朋引伴。在一声声“这孩子真俊”,“去当明星吧”的夸赞中迷失自我。
北方干燥的风,拂过稚嫩的脸。他觉得自己那样的与众不同,蹬得太快以至于车链子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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