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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绎笑了?一声,又说:“所以这?案子得让刑部兵部细细查实,可也不必矫枉过正。三?郡隐患未除,北境又虎视眈眈,朝中军备每过几?年便得换一批,火门枪造的正是时候。朕还打?算好好嘉奖吴其用,由朝廷拨款让他开厂专制火门枪,明年再将禁军铁器与马鞍生意都交给他家做——”
燕鸿凝眉注视着魏绎,捂着帕子咳了?两声,又说了?一遍:“皇上,老臣有罪。”
魏绎笑意转阴,语气不觉淡了?几?分:“朕少时,燕相曾躬身教导,不做一人一家之君,而要做天下人的明君。燕相的罪,朕说了?不算,要天下人说了?才算数。”
他字字在诛他的心。
为臣者不得君心,却要反其道而行之笼络天下人心,可惜燕鸿从没有篡权夺位的本意。
燕鸿面色稍沉,忽又要咳嗽起来。下人给他端来了?水,喝了?才好些。
“那皇上如今与林荆璞交心,到了?何种地步?”燕鸿缓了?缓,便也低笑着问了?句。
魏绎三?两下掸掉了?手掌上的糕屑,又看向了?外头的雪:“我与他不交心,只有几?分露水逢恩的交情。”
燕鸿眼角的笑纹深陷:“好,如此便好。臣心中清楚,这?病一年半载还要不了?臣的老命,凭借些手段与威势,也还不至于落得锒铛入狱、惨死无状的下场,尚有余力与他林荆璞再斗上一斗,便是斗不动了?……也得给我朝后人铺好道路,绝不容他再蛊惑帝心,干涉我朝内政!”
他的言辞止不住要激动起来。
魏绎迟缓地旋动杯盏,抬眸望向了?燕鸿,霎时有百种滋味回旋于心头,良久,他只沉声问了?句:“扫清世家,于燕相来说便那么重要么?”
这?番道理已?说得太多,燕鸿也懒得再旧话重提,只道:“皇上,三?郡那帮人,他们不光是前朝遗祸,更?是这?中原土地上根深蒂固的世家后代,他们的骨子里便是要饱食民血、党同伐异,又拿正统之说蛊惑人心的俎虫,早该杀绝……”
魏绎喝茶滤口,黑眸深不见底:“可八年前,殷太子要做的也是打?压削弱世家之势,只是皇权还未落在他的手中,以太子身份还无法真正与世家抗衡。若是启丰军当年没有那么快便攻下邺京,倾覆了?殷朝,林鸣璋当了?皇帝,这?天下许会是另一番景象。”
燕鸿皱眉叹息,还欲再谏。
魏绎往杯中吐干净了?茶沫,笑了?一声,语气薄凉:“我朝虽无世家林立之态,可正因此,‘燕门’或许早成了?一家独大的望族。饱食民血、党同伐异、蛊惑人心,扪心自问,这?些事难道燕相您自己就?都没做过?”
燕鸿瞠目怔住了?,喉间?压着一口腥甜,“皇上……”
魏绎已?淡漠地起身,去披上了?厚实的大氅:“燕相先好生静养,不宜动气。这?案子外头多的是人替你操心,朕暂且动不了?你。待您养足了?精神,先与朕斗,再动林荆璞的主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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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绎携同御医一早去相府探望的消息传到了?长明殿,百官要为燕鸿同仇敌忾的气势便被压下了?。
有些年纪大的官员跪得久了?,没能?站起来,便直接在雪地里晕了?过去。一时场面又是一团糟乱。
林荆璞借着踏雪寻梅的风光,也往长明殿这?边走动。
“二爷,官员们听了?劝,都先散了?。”
林荆璞颔首,怀中捧着一枝覆雪红梅,走了?两步,便在宫墙边撞见了?柳佑。
柳佑在雪地里也冻得有几?分哆嗦,见到林荆璞,忙敛了?疲惫晦气之色,拱手相迎:“二爷好雅兴——”
林荆璞眼角生笑,“闲人一个,不比柳大人要务繁忙,还抽出空与他们跪了?一早。”
柳佑掸了?掸官袍上的碎雪:“谁能?知今日朝上会有这?么一出,鄙人也是不解,只是若不跪,倒显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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