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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拿出了最后的耐心:“何医生,有很多机构不在乎你的那些记录,愿意以你的学历和资历雇用你。你自己走,医院也愿意给你开推荐信。”

他坐在靠窗那排的椅子上,吐出一口烟。导师坐到他身边:“没事的,我帮你找下家……”

“不用了。”他把烟头按在抛光如镜面的会议桌上,“——算了,我走了。”

他越过院长他们,回到了移植科。自己的个人物品还有些留在办公室,已经被清到了角落的纸箱。原来坐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新来的医生,其他人看见了何株,都露出很诧异的神色。

何株来到原来的位置边,看着那个有点茫然的新人。

他只是看着对方笑,什么也没说。对方被他看得尴尬,勉强笑着点点头。

下一秒,何株抓起电脑的显示屏,拽断了一堆数据线,将它从打开的窗户口偷了下去。楼下传来尖叫,显示屏在一楼水泥地上摔成碎片。

迎着办公室里惊恐的目光,何株带上纸箱,扬长而去。

严武备从审问室出来,今天被问话的是个大概五十岁的外科医生,出入境记录显示,他有密集出入东南亚的记录。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何株的心理素质。他很快招供了在外进行移植手术的事,问题出在严武备这边,因为定罪标准太过模糊了。

菲律宾是不禁止这类手术的,只要遵循双方自愿原则。移植前,会在医院召开一次问询会,但其实非常潦草,供体只要回答固定的答案就能算“确认自愿”。

最终可能只能定性为非法行医。虽然前段时间东南亚在联合打击器官交易,但也仅仅打击成产业链的那种流水线交易,对于零星的小桩交易,并没有任何的限制。

就算违反职业道德,仍不断有人去越过那条界限——因为收入太丰厚了,几乎是国内同类手术飞刀报酬的十倍。

这个时代,仅仅靠职业内的收入,已经很难满足不断膨胀的物欲了。今天的医生,铤而走险的理由居然是要给儿子买市中心的婚房。

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最近单位的宿舍在重排水管,严武备回了老房子。

经过何株家门口时,他顿住了脚步,停了一会儿。里面的灯是暗的,如果他没记错,这套房子已经被何秀赌输了。

忽然,客厅的灯亮了。门口传来了电视声,听声音,好像是电视剧。

是新的住户,还是……

他还是没有停留,回到了自己家的楼层。

因为时常会回来,家里的摆设还是很熟悉的。严武备没有开灯,把包丢在了鞋柜上,在黑暗中走向沙发。

紧接着,他发现了不对。

——有人。

疲惫的精神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严武备已经离沙发很近了。他后退一步,将摸索到的烟灰缸抓在手里——昏暗光线之中,有人正从沙发上爬起来。

“……你回来了?夜宵放在桌上。”

——竟然是何株的声音。

严武备用力将烟灰缸拍在桌上:“出去!”

何株打开客厅的灯——桌上放着一个砂锅,里面是已经冷了的海鲜粥。

他自顾自嘀咕:“拿去热一下吧……”

“滚出去!把备用钥匙放下!”

一把钥匙被放在鞋柜上,严武备多年以来的习惯就是把备用钥匙塞到砖头缝里。何株说,其实已经拿去复刻过了。

看严武备的恐怖表情,他又改口:“开玩笑而已。你不吃夜宵吗?”

“不许再随便进出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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