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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蔚知,蔚知反应不及地朝他眨眼,没有挪开视线。

蒋放春下意识放下笔,朝门口走去。

蔚知抱着外套,拎着煎饼果子在那儿傻站着。

为什么不叫我?

蒋放春逐词给蔚知打手语。

蔚知专注地看蒋放春的手,读出了这一句,小心翼翼地做了个深呼吸。

或许一切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他不知道回什么才好,只得笨笨地伸手,把外套和煎饼果子递给蒋放春。

“封争。”他说。

昨天那个男孩送的。

蒋放春单手接过去,看到蔚知这么和他比划,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奇怪,这种奇怪于他而言是陌生的,他只能凭直觉去解决。

其实你可以和我说话,没事的。

那个在他耳边会说会笑的蔚知才更像蔚知。那些丰盛的情绪就藏在字句里,开心时,沮丧时,生气时,都是不一样的。

以往每次调机,验配师都是按蒋放春主观感受,怎么听着舒服怎么调。只有上次,那个助听器被打湿的下午,蒋放春第一次在验配中心问验配师,健听人听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能不能让他听到的声音更接近听人。验配师只是笑了笑,让他不用太纠结这些,调机只有越适合自己的才越好。

他那时想的是什么呢。

好像在想蔚知的声音究竟和经由助听器传入耳朵的声音一不一样。

蔚知却觉得蒋放春是要切断他们互相感应的触角。

他不安起来,恨自己的莽撞。一时什么手语也想不起来,两只手垂在身体两侧,攥紧又松开。

没塞好的纸页从校服衣兜里掉出来。蔚知比蒋放春先反应过来,蹲下去捡起来,看到上面印着特殊教育学校双旦活动的信息,才明白封争刚刚指的是什么。

像头脑一热时会做出的举动,没什么铺垫,几乎是称得上莽撞。

他艰涩地、鬼使神差地开口,“这个……能带上我一起吗?”

那一刻,蔚知想到了很多东西。

他会同意吗,他察觉到了吗,他讨厌自己吗。他们之间总不会一点余地也没有了,对吧?

蔚知心里其实一点谱也没有,可他还是忍不住想更靠近那个人一些。

蒋放春从他手里接过那几页纸,用手指压住纸面,轻轻说了声“好”。他知道蔚知和他生命中许多别的人不一样,所以他没有拒绝。

那个曾经让他哭着想逃离的地方,那些拒绝认同自己的情绪,如今也能够释怀了。

事实上,虽然蒋放春的左耳听损很严重,但右耳裸耳听力却能达到50分贝。

那天他其实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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