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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兜里的手机震了下,蔚知一下子机敏起来,赶紧把手机摸出来看。

不是回复。

蔚知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沮丧得不行,下巴颏都要抵住校服的衣领。

是星座app提醒他一周运势更新的推送。

“……在处理人际关系层面上你可能遭遇了一些困难,不过这种困难只是暂时的,尝试去寻找问题的关键可以帮助你们尽快和解。”

数学课蔚知迷迷瞪瞪过了一节课,眼睛死活睁不开,可这毕竟是班头的课,他一双眼也不敢真的闭上。

他猜自己对着班头翻了一节课白眼。

好容易挨到了下课,课间他强打精神又看了一眼手机,消息就那么安静躺在列表里,也没有红点,什么也没有。蔚知劝自己别再想了,顺从着睡意趴在课桌上补眠。班里就这么倒了一片,活像什么乱葬岗停尸房的。

蔚知的意识很快就飘远了,可他心里总不安稳,身体像坠下去一样,开始做一些朦胧的梦。

他梦到令他心生厌恶的医院,路过药店时又该死地对中药味儿上瘾。他记得酒精消毒喷雾喷在皮肤和物体上时朦胧的一层,还有他倒在乡下的土路边睡到黄昏都要消失过去。还有,他给奶奶打电话,奶奶说院里的桂花开了,他说他交了一个新朋友。奶奶很为他开心,问他那是怎样一个孩子。蔚知说,比我高,很温和,还会弹钢琴。他又在说许多废话了。

他梦到儿时的河坝边,他孤身一人,看到太阳从河水的那一边浮起来,金灿灿的,光融进透明的水里。小小的他扒在护栏边,踮起脚,伸出手不知想在半空里碰到什么,想抓住什么。风有些凉,吹过嘴唇和鼻尖时,分明在催人泪下。可他好坚强,咬着嘴唇,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

在将醒时,蔚知的身体很明显地抖了一下。方脑袋敲他的桌板,把他彻底惊醒了。

“欸,小矮瓜,下楼上体育课了。”

班里的同学果真在陆陆续续往外走了,蔚知太阳穴涨涨的痛,他给自己揉了揉,有点没睡醒的不高兴,“方沃,你不要叫我矮瓜了……!”

他声音和他人一样,软和,一点沙哑也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沙哑,更多是清亮,以至于语气强硬时都免不了有些稚嫩的味道,几乎没什么威慑力。

方沃则是蔚知完全的一个反面。他是足球队的,很结实,据说是内蒙和东北的混血,有个跟姓一样方的方脑袋,国字脸,浓眉大眼,下巴上有小胡茬,人咋咋呼呼的,说话和笑时都特别粗犷。

他抱着臂数落蔚知:“那你刚开学的时候还老叫我方脑袋呢。”

“你也说刚开学,我那不是记不住……”蔚知站起来,给自己揉眼睛,校服外套袖长过长,袖口把手遮了一大半,看着特好玩,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再说,我还会长的。”

他怕别人听了笑话,那音量低若喃喃自语。方沃什么也没听清,听着正式铃都打了,赶紧招呼蔚知往楼下跑。

之前体育课除了做些准备运动,都是在教他们跳广播体操,休息时间还短,别提多无聊了,搞得蔚知对这体育课一点憧憬也没有了。

他们小跑着去操场集合,已经迟了,远远的却看见班级的队伍比以往还更加庞大。

方沃眯着眼睛看了会儿,跟他说:“那不是一班么?”

蔚知像听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惊道:“一班?”

“昂,”方沃点点头,“看见了我们球队的。”

他们俩趁体育老师跟一班体委说话的时候,鬼鬼祟祟溜到队伍最后面。结果体育老师一抬头就点他俩,大着嗓门喊,“迟到的,那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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