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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薄薄的一层,捏起来状若无物,只能听见一点细微的摩擦声。

似乎是一页纸。

“只是可惜。”宁怀瑾遗憾地说:“今天毕竟是先帝的忌日,不好明着给你设宴……等到晚上入了夜,关起门来,我偷偷给你过。”

宁衍不必拆开都知道,这里面装着的必定是信阳府的城契,是——是宁怀瑾答应他的“生辰礼”。

宁衍捏着那只布包,久久没有说话。

这样的惊喜来得太好太急,以至于宁衍还未来得及调动周身的情绪做些准备,整个人就已经沉浸在茫然而迟钝的状态里不能回神了。

——这是真的假的,宁衍忽然毫无预兆地想。

自从上次他和宁怀瑾互诉心意之后,这一个多月以来,宁怀瑾仿佛整个人都变了个模样,变得坦诚而主动,不像当初在京城时对他避之不及不说,也开始时时刻刻地替他的心意着想了。

这本是宁衍心心念念的,可宁怀瑾的转变太过于迅速,宁衍欣喜之余,也难免生出了些难以言明的不安来。

先前寒毒发作时,他有几次迷迷糊糊地收到宁怀瑾的家书,恍惚间也在想,这是不是他经年执念下的一场美梦。

虽然每每清醒之后,宁衍也分得清现实和梦境,也明白宁怀瑾先前的顾忌和现在的坦诚由来,但宁衍有时候不免也会想——宁怀瑾是为什么忽然想开了。

是因为像他一样再无法接着掩藏心意,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宁怀瑾本以为宁衍不说欣喜若狂,见到他,起码也会高兴一点。现在见宁衍迟迟没什么反应,有些担忧用手心贴了贴他的额头。

“我方才在外面就听说了。”宁怀瑾说:“你最近是不是身子不大好。”

宁怀瑾最近在外头东奔西跑,心火旺盛,体温也比宁衍高些,哪怕是刚刚从外头进来,手也是热乎乎的。

宁衍被这股暖意烘得舒坦,偏头蹭了一下他的掌心,心里莫名安定了许多。

——管他呢,宁衍想,宁怀瑾不是会睁眼说瞎话的人,他说对自己有意,那就必定不是拿出来哄他的话。

别的不说,就说宁怀瑾这么多年未曾成亲,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而对他自己来说,只要宁怀瑾有意,其他的一切外因,便都不是问题。

“是有一点。”宁衍心下安定了,语气也轻松许多,他拉过宁怀瑾的手攥在掌心,摩挲着他虎口的薄茧低声说:“无非是天冷,受了凉而已。”

宁怀瑾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听见宁衍嘴里的“受凉”俩字。他到现在还记得当初他从边城匆匆回京时,见到的那个病恹恹的宁衍。

他印象里尊贵而骄傲的少年憔悴而虚弱地躺在那里,仿佛身上的大半生命力都随着那两碗冰凉的血一起从他身体里流走了。

那个场景直到现在还刻在宁怀瑾脑子里——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宁怀瑾才渐渐开始发现,其实宁衍也与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是个有血有肉,会头疼脑热,伤心难过的孩子。

宁怀瑾这些日子有想过,或许他当初那么容易被程沅“说动”,或许也有这件事的缘故。

——宁衍的处境比他想象得更加艰难,而他不想也不愿意再让他徒增烦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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