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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仆人,确实没有与我汇报行程的必要。”这样一想,觉得外面送来的瑟瑟秋风,也变得温顺可爱。哥哥与长桥局交往的事情,尽管用宫门里的只言片语,也能拼出一幅全然的景象。
先前在皇宫做的布置工作,四处结交的女官们,这时候都起了作用。藤权介把自己的房门关起来,日以继夜地作起诗歌。书信很快由下人发送了出去,大都收到了返歌。
从某个关系不错的命妇那里听说,长桥局近来时常与某个人通着书信,深夜时分,也能看见她膝行在外,兴致浓厚地赏月。听另外的内侍说,藤中纳言近来总是到她们的住处去拜访,是很稀奇的事情。
藤权介因此心想,现在去打探一些宫里的消息,因为那里四处都是喜欢写日记聊家常的女人,得知起来尤为容易。自己对此是很明白的,那又为什么,会做出质问定光大进那种不成熟的举动来呢?大进看自己的眼神里就很明晰的显现着事实了。先前以为自己加冠之后,有些不可名状的事物定然会为之改变。譬如与女人的关系或宫中府中地位之一二。可现在看来,若是自己没有长进之处,所改变的地方不过是外表而已。
他的心情懊恼的时候,越是觉得这房间里的每一处东西,在客观与遐想的冲突里,都化作独立的个体,长出四肢与脸庞,将他的无能尽收眼底。那一双双眼睛都是抚子惊恐而干涸的泪目。
藤权介如今害怕着夜晚。但奇怪的是,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害怕。可是晚霞降临之时,黑夜逐渐将天际吞噬,藤权介缥缈透明的心就会像月亮一样飘至穹顶。黑夜与白昼一定是隔着一座琼楼的。丧服般的重黑像一根长绫圈在他的喉头,原来黑夜是濒死的感觉。正如戴着面具的哥哥无法离开充盈着清寒的旷野,藤权介业已无法将自己独自暴露在无边无际的乌色之下。
他最后想道,如其说我生在这样的家庭是一种幸运,不如说这家庭正是为我量身而造。漫漫长夜开始之时,美丽的灯笼逐一亮起来了。
与此同时,哥哥一定在那种更加明丽的温柔乡里吧。假设这是一种两情相悦,谁会拥有阻止情谊互通的正当?
那个乡下来的长桥局,到京城里当差,兴许吃了不少的苦。说话的语调尽管与贵人别无二致,可每一句话说出口来,总要深思熟虑良久。要是为像哥哥那样的人作一首返歌,恐怕要慌里慌张地四处问人借一本万叶集或小仓百人一首之类的藏书。即使努力观摩多遍,也模仿不大来。绞尽脑汁地写了,初看还略有可圈可点之处,第二眼去看,已经与打油诗相差无几。最后呢,好意思央求别的女房来作吗?与哥哥交换的那个扇面,一定是精心设计的女绘,纵使在自己看来仍旧是低级趣味的东西,甚至还不如自己的手笔,仍旧被哥哥当作珍宝一般地收藏。
在情/欲编织的幻梦里,寻求一剂抚慰精神的良方,这样的人是藤权介所看不起的。当设想到哥哥低声下气地去讨好那个姑娘,藤权介的心里涌来抑止不住的悲伤。
哥哥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又是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呢?因为那改变过于频繁,原本陌生的认识又因为过度的频繁而变得如苦海的彼岸一般遥远。藤权介每一天的意识里,都在为那个不断更新的未知存在忧心不已。由于自己耍的一个把戏,长桥局正处在一个个恍如仙境的梦,面如好女的公子与她相拥在藤花与松林的树影中。此故,她一定会周而复始地央求哥哥将面具打开。正如自己话里所说的那样,“您不教我看的真容,原本属于天上的世界。唯恐这凡俗的尘埃对您有所玷污,故而将自己的面貌潜藏在面具的后面吧。”
哥哥的话,会怎么作答呢?如果没有立刻逃走,兴许会说,“我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丑陋之人,也许前生的大恶犯下太多。如今方得上天的垂怜,教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好人来到我的身边。”
可是几帐上的帷幕颤动起来,一只纤弱的手掌将二人的屏障打开。心怀春思的长桥局,正以含苞待放的模样,初次显露在藤中纳言的面前。因为哥哥的无动于衷,那花朵几因蒙羞而接近枯萎。他到底哪里厌恶她了呢?是脸蛋不够漂亮,身材不够秀丽,还是才德不能与他相配?长桥局这一人,乍看之下,似乎十全十美,无可指摘之处。细看之下,又觉得不稂不莠,瑕瑜互见。值得赞美的地方,实在却很平庸,原本平庸的地方,却不见得教人多么可恨。这样一人嫁到寻常人的家里,虽不至于说蓬荜生辉,也不尽然是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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