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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显示出向往的样子,乳母又担心地叮嘱他,“您这样高贵的人,怎么能去到那种地方里呢。那是乡下的生活,说出来也是讨您的开心。”竟然因为这种随口的心愿,变得惊慌失措了。又对藤权介说,“皮肤也晒得很干,个个都是黄色的牙齿,头发常年不洗,哪堪入眼呢?”又说,“那么,像那样子低贱的人,自然也没有染齿付粉的福分了。每天早出晚归,出海一趟,身上晒出的盐,也够家里吃个把月呢。”想到这里,都不觉用衣袖掩住鼻子。觉得这是很粗俗的事情,说出来博众人一笑。

藤权介犹想,“每日不必作这种繁琐的事,不很好么?我现在对这些胭脂铅粉一类的流行,从来都不喜欢。”

可心里的抵触,哪里能够与时下的潮流所能抗衡。到了一定的年纪,自然地要与剃面熏衣的贵游子弟列为同班,否则见笑于贵胄门阀,入宫参拜,也不允许抬头。当时对于不入主流的那种排挤,难以教今人想象。

此故世间又产生一种传闻,说是哥哥自生病伊始,摒弃了收拾面容的习惯,因眉毛胡子长了起来,又不愿意将其拔除,样子很难看,就用面具掩盖。

很快,侍候化妆的下人进来几个,为藤权介洗脸上妆。抚子心里想,刚才洗尽铅华的样子,像光秃秃的柏木,样子真滑稽!可是却不觉得讨厌。

等到一切都弄好了,抚子的侍女也进到屋子里来,说,“你看,这样不更好吗,如月添辉呢。”

藤权介吩咐他们出去,自己想独自与抚子说一会儿话。就问抚子,“果然还是这样好看,对吧,一会儿就教你的乳母给你也弄好。”

抚子将藤权介好好地看了,觉得那种红唇果然与白/粉更加相衬。这次又把眉毛也画得十分温柔,不像先前那样教人抵触。心里砰砰然有些心动。

藤权介问,“这样好看还是那样好看?”

抚子低下头去小声说,“哥哥的面具好看。”

藤权介心里突突一跳,立刻站起来,“不是都说别让你说这样的话了么。”话一出口,有些后悔。幸好抚子是一个孩子,但现出不高兴的模样。

藤权介见她把嘴巴撇到一边,又咬着嘴唇,脸颊两边也塌陷下去,觉得太过粗野,就想要把她抓住,好好地管教。结果踱了两步,险些跌出一跤,回头一看,有一个玩偶被自己踢远了。

抚子“呀”了一声,起身跑去捡那玩偶。藤权介就跑得比她更快,先把玩偶抓到手里。抚子攀住他的手臂,说,“还给我。”可是呢,很快地把藤权介放开,俯身下去拾一样东西。

藤权介细看那玩偶,着二蓝色的缝腋袍,有藤花的纹样,帽子戴得很端正,脸孔上的五官用墨水画的格外细致,眼睛也用金泥勾勒得很明晰,应是那位侍女的手笔。

藤权介怒火心生,将那玩偶夹在指缝,就伸出手去,夺抚子捡来的东西。抚子因此备受惊吓,蜷在地上,一只手包着另一只手,死死不愿松懈。这样对抗一个年轻的男子,毫无胜算的机会。抚子自以为无隙可乘的防守很快为藤权介所破坏,那双小手被打开,显出一片白白的东西。

藤权介刚拿在手里,抚子就尖叫,“还给我!还给我!”

恐怕就是头弁所说的,给人偶戴上纸片做的面具。剪成椭圆形的两片高丽纸用胶粘在一起,其中的一面画着同玩偶如出一辙的脸,两边都钻了小孔,用红色的细丝线模拟面具的情状。绑得并不很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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