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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的女孩有所抵触,尽管不刻意表现在外,脸色却不觉的很生硬。那个女孩见藤权介一动不动盯着自己,好像仇视一样,心里也感到害怕,还不喜欢他的相貌,连忙躲回到父亲的身后去,说道,“我想睡觉。”

父亲却把她拉到前面,正色道,“是自己要来的,就不应该胡闹。哥哥这里你不喜欢么?”就教人拿一些精美的画册与果物来,安抚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仍是一昧的躲闪,并不敢看藤权介的脸,反倒将目光投向帷幕的外面。

藤权介又问道,“这孩子是哪里过来的?从来没听您说起来过。”心里想道,在西之对弄得这样吵闹,若不是碍于父亲的面子,哥哥若非大发雷霆,便是怒形于色的生分模样。

父亲说,“这件事情,以后就会说给你,现在不过刚过丧期。有些话说在外面,恐怕不好听。”又对藤权介说,“她叫抚子,是你们两个的妹妹,想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必须真心实意地爱护她。”

只觉得这番话尽管出自真心,却十分的作态,藤权介默不作声。不一会儿,送画的人来了,抚子见到那样精巧的玩意儿,顿时也眉开眼笑,目光全然地被吸引于其上。父亲拿一些果物放到她的手上,她只知道往嘴里去塞,剩下吃不掉的,就放回父亲的手里,专心致志地看起画来。

藤权介想道,“到底是一个完全不懂事的孩子呢,一点点礼数教养的痕迹也看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又经由父亲,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来,“先前跟你说过,你的哥哥乐品很好,你也跃跃欲试地想跟他学习呢。特地带你到这里,为的就是这事,现在倒只字不提了?”

抚子也不再去看那些画册,只是把头埋得很低,两个胳膊抱着父亲,十分难为情。可这会儿,几帐外面的哥哥却说,“去把筝拿来罢。”然后是定光领命的声音,紧接匆忙的步子,好像有两个人出去了。

藤权介望着枫叶绣样的帷幕,长久难以置信着。父亲又说,“去拿一杆笛子来吧,正是管弦丝竹渐渐起来的时候呢。”便对藤权介道,“便与哥哥一起合奏吧,难得有这种时候。”

这话一说呢,就好像犯了禁忌一样,丧期也才刚刚过去,真是不知方寸。到这时,还以为父亲要吩咐佣人准备点心助兴,好在迟迟没有着动作,不至于变本加厉。

抚子扬起脑袋,细软的头发扑倒她红梅色的汗衫上面,好像枫叶落在秋水的上面,问道,“演奏伊吕波歌么?”

藤权介说,“刚才说,丧期才过去不久,现在又要奏乐了,真是不好。”这个意思,教抚子听去了,原本一张红扑扑的脸,竟然白了很多,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眼眶里亮晶晶的,有眼泪亟待发泄出来,嘴里又说,“不演奏了么?”

不料这时哥哥却说,“演奏哀乐,也没什么不妥。”

父亲并不说话,手上抚摸抚子的头发。不一会儿,乐器也都准备妥当了,哥哥在一边为筝调音。藤权介心里却很不愿意,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哥哥,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呢?平常的时候,就算事事安排得适宜,也仍然有不少的牢骚与谩骂。唯独这个见所未见的女孩今天来了,就加以无限的宽容,真是怪事!父亲呢,虽然一直对自己很喜欢,近来却因为成年,而有些冷淡。印象中也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的轻声细语,方才见父亲那种态度,宠爱得全然没有了章法。尽管平日里也决不吝啬这样可有可无的私宠,等到有朝一日放到别人的头上,才发现这种宠爱,完全成为了一种禁忌。原来宠爱只有放在特定一人的身上,才可以叫做宠爱。

这时候,帷幕外面三两下的筝音响了起来。那还是夏天的尾声,听到筝声的时候才意识到,院子里还有蝉在叫个不停。间杂此时的乐律,教人十分想要流泪。

藤权介将笛子横放到嘴边,只觉得此情此乐都很完美,不知道该怎样去合奏。吹了一会儿,觉得虽不至难听,却与中吕调难以相和,格外刺耳,渐渐不再吹奏。有一些侍从,因为闻乐思人,想到宇多内亲王在世抚琴的情形,不觉的泪都下到衣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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