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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瞧瞧照片?”
见颀匆匆地别开眼:“你看就行,爸爸。”
蔺书忱笑了笑,温柔地扫着他肩上的微尘,它们在灯光下十分明显:“其实我们可以做得更多,我们俩。”
见颀顺着蔺书忱的臂膀看向他。
“你愿意吗?”蔺书忱低下腰,与他齐目,“为了我。”
原来是这句话。
一个孩子在迷信绝对的爱时,拒绝不了他爱的人,亦即爱他的人所许下的愿望。
当相信蔺书忱也爱他的时候,他会把自己也作为回报。
蔺书忱在沉默中识别到了许可,他满足地喟叹一声,把见颀拢在怀里:“我会让你成为最美的艺术品。”
他说到做到。
他开始装饰他,日复一日,用原始部落的蓝色羽冠、用波斯绣花长袍、用月牙白的薄纱……他在他的脸上用颜料,夸张的图样和纹理,有时也会漆满他一身,他的画家朋友陪同他一起发出钦叹,对一件卓作的钦叹,他想把世界上的繁复分羹在见颀身上,目眩神迷的那刻,他想到这具皮肉也有他的一部分,脱胎于他,就感到一阵共鸣的震颤。
怎么会那么晚,那么晚他才发现他的孩子就是一件美妙的容器,他的理想、迷醉和狂喜统统可供安放。
见颀什么都不知道,他总是无辜清倦地看着别处,手脚被他的绳线牢牢牵着,就连那种无知也是美的。
那是一段无与伦比的日子。
越来越多的人赏识他,称赞他,他们说,可否让我也见一眼这个天使?
他把见颀带到众人面前,让他的作品被众人的眼光夸饰,然后,他惊讶地发现,那是连他也收获不到的,眼光里的欲望。
顺理成章地,故事理应这样,艺术也理应这样,他去繁就简,把一块花毯举在见颀面前,上面有西班牙风格的图案,虽然符合他的灵感,且无比熟悉,但他忘了在哪买的。
“要裹这个吗?”见颀问他。
“只裹这个。”
见颀眼前的景物晃了晃,好像被这床毯子往下扯,扯进地里:“我、我不懂。”
蔺书忱帮他脱掉上衣,长裤,举着他的脚踝时,发现要比想象中细瘦很多,但他接着说:“就这样,稍微遮一点。”
毯子粘着见颀的皮肤,上面长着看不见的小球,好像在小口地吃他。
“可是……我想穿衣服。”见颀瑟缩在毯子里,用脚去蹭地上的衣物。
蔺书忱把它们捡起来,扔开。
他的影投在见颀的瞳孔上:“宝贝,不要让爸爸失望。”
失望像两个秤砣砸在心口,那么,他要收回他的许诺和爱么,见颀想,收回他审视的关注和目光,对待自己像待一件弃置的物品。
这样的话,自己就会挨饿了,会独自默数生日的最后几秒,会变得一无所有。
“我不想……”见颀垂下眼睑,“让你失望。”
没说出口的那部分,是蔺书忱熟知的默许的意味。
沉默点燃了他的狂热,他抱着见颀原地转了一圈,温柔地说:“我就知道。”
现在他开始去芜存菁了,拉上窗帘,让白天变成最深的夜,他像一个指挥家在一扬一抑中摆布他的乐曲。
那乐曲的载体是见颀。
他给他看《沉睡的维纳斯》,看《达娜厄》和《持花篮的女孩》……他说从古希腊开始,赤裸就是一种汲汲以求的美,现在他把他变成黑白影像,是更为隽永的画布,“多么庆幸啊”他说,“我们不会被美排除在外。”
所以我穿越来越短的衣料,匪夷所思的布景前,背部仰成难捱的弧度,怎么,臀部也要?你把我的头发弄乱了,项链上的浆果垂坠在胸前,我的皮肤把它烘热,你在我的眼里滴满了眼药水,它流出来了。沿着对角线走,你说,叉腰,绷直。我被坐垫绊倒了,你捉住那一刻。光源上罩着床单,更柔和了,它穿得比我还多。你点亮烛光,让我背着它,嘿,这是我去年的生日蜡烛,有奶油味,旧的身上淌过新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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