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 2)
人捞了起来,贴着他的额头道:“涮你哥是吧?”
姚见颀蕴着笑,不置可否。
“给你长点记性!”姚岸双手抱住他,就在原地旋转了起来,快得仿佛要将人抛出去。
但姚岸不会,他知道。
姚见颀在一圈又一圈高速的模糊之中落回到滴漏着水的洗手间里。
喻先霖仰面跌坐在地的前一秒,还是张开双臂的姿势,半个一意孤行的拥抱。
姚见颀指间死死捻着刀片的手卡在空中。
如果喻先霖没有踩到水滑倒,刀片至少已经划过了他的颈外静脉。
姚见颀的胸膛上下起伏着,里面有什么快要毁巢而出,难耐地在绳索的枝蔓里闷吼。
“啊...啊啊......”
喻先霖发出混浊的呜咽,蜷在地上,像一只蚌合拢了自己手臂,抱住最内里的软|肉,他浑身溅满了红褐色的颜料,仿佛天赋的伤痕,又狼狈至极。
他栽倒在最野蛮的疼痛里,忘却了瞻仰,做回了幼兽和凡躯。
在绝对的弱势和难堪中,姚见颀看见一个过往的小丑,奇装异服,透亮的墙壁化作重重闪光灯向他进军,将他的美态和丑态一同显影。
他的童贞被快门声彻底阉割。
姚见颀俯瞰着地上瑟缩的、毫无招架之力的一团。
那不是他要对抗的。
轰响之中,刀片冲入了下水道。
“还坑不坑你哥了,啊?”姚岸连转了数圈,大声问。
怀里的人却没有回音。
他心中一紧,连忙停住,把人放下来,还未沾地就双双歪倒了。
“见见!”他拍了拍姚见颀双目紧阖的脸,不敢用力,“你没事吧,别吓我!”
“没、没吓。”姚见颀咳了两声,轻柔地睁开眼。
他只是在醺然的眩晕中,回到了他的巢臼。
第35章 “跑不掉。”姚见颀如实说。
夏天是一场川流不息的壮行。
云领先于万物,它翻涌、腾转,将自己离散又重聚,肢解又重构,在矛盾的一唱一和中,雷电孕育而生。天幕是吊顶,重重闪电像开关失灵的白炽灯,一阵又一阵地颤抖摇晃,终于在最锐利的雷暴中果决地被风掐灭,然后,硕雨鼓荡人心地降临。
最后一季的杜鹃沉倦了,取而代之的是蓊郁碧翠的山峦,一望无际,墨绿把其余色彩的种群含在了舌苔之下。但若仔细打量,也有为那犷悍的绿所觅不尽的食,栀子的乳白取代了杜鹃的红媚,旧年若隐的攀痕与鞋印已经埋没在新一季的雾与花之下。
夏在乡野。
它让新铺的水泥路更热,让竹林更凉,把颜怀恩家飘出来的药味烘托得更苦,满地的药渣作了尘。康子家的妹妹四岁半了,前一阵儿长痱子,被母亲拖去剪了个男孩头,连哭了两天。姚家二老在骂骂咧咧中荷锄下地,趁着昨夜耽搁下的凉,瘸腿的猫一举跃上了空置的秋千,施施然的。
夏也在闹市。
它撩动着水平线高起来了的裙裾,溜过一双双细高跟,反光的花伞面,烫一层皮的车引擎盖,它噙过冰淇淋的甜香,百香果的黑籽,在冰块下沉的时候它被抛高,它进了一扇老虎窗,那里面关着一室袖珍的夏天。
窗前淌动着一脉浩广的江水,前阵子的洪流让立桥的石柱都沾上了祛不掉的泥,叫人以为是新上的油漆。星星点点的亮橘色洒在滚滚水中,那是人,非鱼却似鱼,腰间裹着称作“跟屁虫”的救生浮球,醒目地击浪、纵游,浸沐在液体的夏天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