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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抹去脸上水痕,扯着嗓子嘶声应诵。
先是零零星星几个人,再是一群。
战火消弭,狼烟已熄。西夏铁蹄踏出的伤痕已在城墙上被彻底抹平,坊市被重新搭建起来,宽敞漂亮,求平安的符咒埋在新砖的深处,大相国寺最德高望重的老主持祈福加持。
那一战的阴影却仍在,禁军一击即溃、被敌军轻易叩开城门的耻辱还在,面对黑色铁骑时灭顶的彻骨恐惧也还在。
西夏的国主死了,西夏的铁鹞子亡了,可辽人还在。在辽人疆域的深处,有比铁鹞子更可怕的、金人的铁浮屠,正一块接一块蚕食着辽国的疆土。
宫中却还要求和,哪怕国破家亡的恐惧就藏在卧榻之侧,藏在满街的缭乱花灯、点心美酒的香气里,夜夜入梦。
岁贡,割地,迁都,一步步退出祖宗的疆土,将大好河山拱手于人!
诵到第三遍时,整个陈桥大营已响起震天憾地的怒吼。
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天威卷地过黄河,万里羌人尽汉歌。莫堰横山倒流水,从教西去作恩波。
……
云琅与登上点将台的先锋官一颔首,任他替自己束上披风,扶着栏杆,目光锋锐如电,落在远处死死攥着明黄圣旨的枢密使身上。
枢密使紧攥着那封无诏不准出兵的圣旨,打着颤,脸色惨白立在原地。
云琅伸手,自萧朔手中接过长弓,搭了支箭,遥遥瞄住枢密使。
枢密使脸色骤变,拔腿要跑,徒劳挣扎半晌,才发觉两条腿竟已软得半步也走不动。
弓弦震声嗡鸣,鸣声凄厉。
百步之外,白羽箭呼啸而至,狠狠穿透了枢密使头顶束发的紫金冠。
云琅将弓递回去,拍了拍掌心浮尘,转身道:“点将,发兵。”
作者有话要说:爱大家!
《凯歌五首·其二》沈括先取山西十二州,别分子将打衙头。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天威卷地过黄河,万里羌人尽汉歌。莫堰横山倒流水,从教西去作恩波。
108、第一百零八章
军禁喧、马止嘶。
校场前禁军迎风整肃不动, 刀枪林立,大旗猎猎。
云麾将军在点将台上,亲自点了先锋官。
禁军仍需拱卫京城, 都虞候代都指挥使事留守开封, 兼照应粮草兵事。连胜领兵马督监,晓行夜宿先赴燕云察山川地利,整兵备战。
连将军没能守住大旗, 愿赌服输,拖着都虞候带队轰隆隆绕大营跑圈,在枢密使眼前踏起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滚滚尘灰。
……
新任的先锋官被云将军抓差,还需去大营议事,将干净布巾递给云琅:“忽然叫他们跑圈做什么?”
云琅眼睛里笑意晶亮,他方才没留余力, 额间透出些薄汗, 不以为意, 接过布巾随手拭了:“想知道?那得先听将令……”
萧朔抬眸,端详云琅神色:“什么将令?”
云琅咳一声, 裹了披风凑过去, 笑吟吟公然调戏先锋官:“给本帅笑一个。”
萧朔就知这人定然没什么好打算,看了云琅一眼,不同他胡闹,将暖炉抛进云琅怀里, 举步便朝台下走。
云琅抱着暖炉, 拢在怀间热烘烘焐着心口, 快步追上去:“不闹,说正事,你知不知道那个侍卫司骑兵营的新营校?”
云琅特意问了名字, 此时尚记得,跟上萧朔:“叫韩从文的。我见他不错,虽说嫩了些,心性天资却都不差,若他愿意,历练一番正好戍边……你走慢点行不行?”
萧朔一言不发,脚步不停,径直走到最近一处暖帐前,单手挑了厚实门帘,回身等着云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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