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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听得心惊, 上邪的琴音不似由人弹出,而是自鸣而出。
当一把乐器自鸣,说明它已近失控。
也不知是感应到童殊的靠近,还是与长琴的对抗越发激烈,上邪的琴音越来越急,越来越悲。
几乎就等同于人的嚎啕大哭了。
在上邪撕心裂肺的琴音之下,人人听得泪流满面。
但这两道琴音,却对童殊毫发无伤。
上邪琵琶不会伤主,而柳棠与童殊少年时同在童弦思手下学琴,他们彼此熟知对方琴术的破解之法。
童殊跃上城楼,瞥了一眼,大喊道:
“师兄!”
“上邪!”
“你们停下!”
上邪琵琶与赤棃长琴的对抗难分难解,童殊的一声喊,并未能叫停它们,只是让上邪的身形微有晃动,朝他转来。
柳棠弹奏赤棃,在两琴对抗中属牵引一方,他似乎听到了童殊的声音,迟滞的想要回头,在发现上邪有停弦之势时,他停止了回头的动作,强势的一个拨弦,将上邪重新拉进了对抗。
童殊心下惊异,他原以为是上邪发魔失控,引得柳棠对抗,却没想到竟是柳棠主动引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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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正要提气再喊,却在看到那手托长琴的柳棠时,他一下骇住,心头一痛,几乎失语。
柳棠,上次还是半黑半白的头发,才过半月竟然……全白了。
如霜的白发披头散着,眸中浸着红血,脸色苍白,身上沾着污渍,全身上下乱糟糟的,落魄又肮脏,更叫人心疼的是,周身灵泽混浊,泛着垂垂迟暮的死气。
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名满天下风华正茂的解语君……
再看上邪,虽还是黑木红弦,琴身上却有点点污斑与血渍,不知它曾受过何等镇压,曾经历过多少负隅顽抗,也不知它曾饮过谁人之血,周身笼罩着悲愤阴戾之气,不复往日的亮泽。
童殊痛心再喊:“你们停下!”
这一声被淹没在剧烈交战的琴音里。
斗琴至此,先停的一方必受重创,童殊略一思忖,上邪的琴弦乃殒铁刚弦,又经整琴炼化,不会断弦。
而柳棠面有死色,若受重创,怕是危及性命,且柳棠又是主战一方,他方才已看出柳棠战意坚定,不肯罢手,从柳棠下手劝停更为不妥。
童殊不再犹豫,当即运转起上邪心经,喝道:“上邪,停下。”
上邪琵琶正值五弦争鸣,听他一喊,五弦颤动了几声,发出破音。
它毕竟是至宝,五弦乱颤,曲子仍不走调,只那弦音紧绷,原来如琢如磨低声抽泣转变成的尖利呐喊。
它自鸣所弹的是陆殊最常奏的《天命》。
它在哭。
它在激切地哭诉五十多年,被人困于暗室,无止尽的镇压;
它在悲痛地弹唱五十年的执着与等待,弹到最痛处,上邪惊鸣一声,那是它感应到主人身死道消之时。
极是悲痛,极是苦闷,极是绝望。
在这般绝望激烈的琴意下,上邪所奏《天命》直转入第三乐章,弦音描画境界乃危舟闯出峡谷,跃过山门,惊涛拍浪,逆行于天河之上。
声声泣血。
它在抗争。
不信天命,不由上邪。
童殊听着这样的琴声,心如鼓捶,疼得心焦,内疚而悔恨。
弦音里那五十多年的黑暗,是因他而起,而上邪却待他如初。
人会背叛,物却不会。他与上邪分离五十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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