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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无法拜祭,无法守节,无法报仇,无法见上恩师最后一面。

老师,学生不孝。

学生不孝……

李云赋咬破了被子,露出里头发酸的棉芯。

而后有人轻抚他后背,揽他入怀,轻声说:“云赋,别哭……”

来人尚且轻狂年少,见惯了军中刀剑无眼的日子,一时见心上人脆弱如此,慌乱又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劝慰道:“阁老为大义身死,又岂会怪罪你为护卫百姓而无法守灵。”

怀中人闻言,深埋于被褥却不见动静。

少年抿了抿唇,像似鼓足了勇气,低头轻吻在了怀中人的鬓角,他语气和动作小心翼翼的像呵护着易碎的水晶,他说:“云赋,恩师虽逝,但你还有我。待洛江事了,我便陪你回京,一同向阁老谢罪。”

李云赋终于压抑不住的失声痛哭,牙齿都快要咬出血来,他的背抖的厉害,整个人近乎缩在了来人的怀抱里。

那是他在异乡唯一的热源。

可这样的失态没有维持多久,李云赋抬起头时,除了眼底的红肿,已经看不出半分痕迹。

他说:“护卫兵与萧家军势如水火,你不该来此。”

“我必须来。”萧寄北直勾勾看着眼尾泛红的他,疼惜的说。

他的眼神火热烫人,李云赋偏了点头,正了下衣襟,下床漠然的说:“念在旧交,我给你一刻钟离去,否则,我便喊人了。”

“你为何躲我?”

李云赋视线飘去一边,掩饰的向门外行去,他还有护卫兵未曾巡视完,他说:“立场不同,萧家军一日不出军,你我一日是敌人。”

他正欲拉门,突然被人从后环住。

“你放开!”

后面的人勒紧了些,“云赋,你需要我……”

李云赋沉下眼,转身甩了萧寄北一耳光,“如今倭乱四伏,百姓命不保夕,而你身为堂堂将军之子,不守山河,反倒这里行轻薄之举!萧寄北!你还有一点廉耻之心吗!”

萧寄北被骂的脸红,他自知失节,但他恍惚想起那日倭寇偷袭,李云赋带着百名野兵,以火红缨枪为指令,立于城墙之上,行军布阵,指点江山。

他分明孱弱似一柄竹骨,却无畏任何雪剑风霜。

他面容沉稳冷静,却适逢京中传来阁老逝世之闻。

萧寄北见他于高墙上,悄然落下一滴泪。

但他来不及伤心,而是肃杀的一抬手,红缨枪尖直破长空,百名野兵受令突围,奋力绞杀。

那一幕在萧寄北心头烫成了一道疤。

他在营中用望远长镜看着,看着那滴泪落到漫天的雨幕里,落到像洪灾一样的泛滥的平地里,他生出一种想要掘地三尺挖出那滴泪的心情。

而此时他坚定的看着李云赋说:“在我心中,你比战事要紧。”

李云赋神魂剧震。

但他也心如刀割,一方面是萧寄北还小,他知萧寄北仰慕他才华,可京中最不缺有才之士,寄北还未出过洛江,未曾见过更广阔的天地。另一方面他是愤怒的,萧寄北竟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李云赋破口骂道:“身为将门之后,你竟能为私情置万民于不顾!萧寄北,我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漠然的拉开了门。

门外人来人往,只要有人停下看一眼,便知道李云赋旁边有个人。

他在逼萧寄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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