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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死前看到奏折的那一天,才明白,是他害了柳长泽。
才明白,霍乱天下的人,是他。
只是他已身罹重病,无力回天,他懦弱的躲避着,不敢去承受这一切。他想要小侯爷长乐无忧,却害他走上这条孤寂的路,他想要盛世长安,却害的外戚干政,民不聊生……
而现在,他有两全法了吗?
柳长泽愣住了。
有些读过的诗书,是刻在血液里的,分散在你的习惯里,表达里,气质里,你甚至不知道出处。
他脸如阴云密布,走到了沈是身边,俯身贴在沈是耳边说:“沈大人,有些话,不该说。”
为什么不该说,因为怕天下人知道,死谏新政而青史留名的沈太傅,才是罪魁祸首吗?
沈是握住了他的手,声音轻颤,却仍是笑着说:“侯爷,一个人走很苦吧,柳家如此势大,不妨让我陪你走一程……”
“不必了,新政治国安民,而柳家——”柳长泽甩开他的手,生冷的狠厉:“我能让他盛,便也能让他——死。”
柳长泽离开了。
沈是在隔间一个人呆了很久,他思绪很乱,他利用太傅的一点情谊,去接近柳长泽。
但显然不够,柳长泽已经过分极端了,他抗拒任何人。
沈是只能看着柳长泽坠入沼泥,一点一点的下陷,面对岸上他伸出的手无动于衷,他想,他不应该伸手了,而是要买一匹马,系上绳子,抛给他。
告诉他,我能救你。
譬如,虞书远。
沈是买了一个白纱幕离,按照记忆里的线路,走了很久,走到一处荒废的院子,深色的门板一推,便抖落了一层灰,而地上还有一层灰。
沈是知道自己来对了。
院子里青苔遍布,蛛网结满了所有角落,水缸里荷叶枯死的只剩下一截杆子,飘荡着面上和大片霉斑混在一起。
他转入门庭深处,内侧摆放着不同的朝代的瓷器,连沈是这种老收藏者,都几乎分辨不出来,不过时间太久了,落满了灰。
沈是穿过继续往里走,在一面墙上敲了三下说:“虞书远,我知道是谁杀的徐青君。”
青色的砖墙渐渐旋开。
“是你,给我送的信?”
一声若悠扬婉转的黄鹂鸣唱,若幽谷山泉叮咚作响。
沈是面前出来一个故人。
她美的摄人心魄,皮肤白皙像圣山上最纯洁的一捧雪,嘴唇红的艳丽,羽睫纤长,青丝如瀑布般落下,唯有眼睛灰暗的带着死气。身上的衣服有几日没换了,保持着逃跑时的破损和污渍,双手手腕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整齐利落吓人,她走路时一高一低的,看起来脚也受了伤。
但你半分也感觉不到她的落魄,反而楚楚动人,更添三分怜惜。
“你的手……”沈是目有痛色。
不怪沈是这么紧要的时候关注点错乱,实在是这双手的价值,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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