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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熟面孔,只有自己还跌坐在雪地里,没像别人那样被拖死狗一样的拖走。
男人凑上前仔仔细细地瞧了她一会,而后伸手将脸上的铁质面具摘下,他勾勾唇,伸手揉了揉她松散的长发,声音嘶哑:“还记得我吗?”
元欢傻愣愣地摇头,一头如海藻的长发也跟着摇晃起来,严褚又逼近一步,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她的惊呼声顿时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欢欢,别怕。”他道。
满天雪花一点点消散,元欢的眼前闪过无数细碎的片段。
她头一回被太后刁难罚跪,严褚冷着脸去寻了她起来,当晚慈宁宫和琼玉楼都闹得不安生,他陪了她一整宿,天亮时瞧着她昏昏欲睡的模样,也如头一回相见时那般哑着声道:“欢欢,别怕,朕护着你。”
后来她性子越发怪异,对他爱答不理,只将程双护得和眼珠子似的。一日河贵嫔搬出太后,指着程双的鼻子骂她是贱人的种,元欢二话不说,带人堵在了河贵嫔的宫门口。气是出了,可她到底身子弱,一番折腾下来染了风寒,病了整整三日,那时也是严褚照看着,颇有些无奈地同她说‘下回再有这样的事,告诉朕就行了,欢欢,朕会为你出头,你别怕。’
这些以往她从来没注意到的事,此时放大了十倍百倍到她跟前。
最后的画面,是两月前,琼玉楼里,男人站在她对面,神情阴鸷,声音里像是掺了冰渣子,说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还说他日后再不会踏进琼玉楼半步。
想到这,元欢的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舌尖软肉抵着牙齿,忍不住轻嘶了一口气。
她的视线彻彻底底昏暗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陌生而柔软的女声,她睫毛微颤,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
睁了眼也还是一片黑暗。
清茶见她终于醒了,顿时大喜过望,将手里的药汁放到一侧晾凉,又弯下腰将她扶起来,往背后塞了两个软枕,这才忧心地问:“公主可是觉着伤口疼?”
说罢,她见元欢只是木然地瞧着前方,并不说话,想起太医说的那几种可能,心跳都漏了一拍。
不会是从此痴傻了吧?
她伸手在元欢跟前晃了晃,还是没有反应,登时就急了,朝外喊道:“太医呢?快请进来。”
也多亏了这两日太医轮番在琼玉楼值守,这会一叫就听到了,提着医药箱往那张弦丝雕花床边赶。
同他们一起进内殿的,还有冷着脸刚下朝的成武帝。
元欢听着周围嘈杂的声,往那一处看去,却什么也瞧不见,一丝光亮都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她裹着被子缩到了床榻最里边,小小的一团,满脸戒备。
严褚只看了一眼,就心疼了。
隔着一层薄纱,那几名太医也看不真切里头的情形,此刻犹疑着不敢再靠近,最后还是太医院院首壮着胆对严褚道:“皇上,这……能否让臣等为公主号脉?”
轻薄的帷幔拂到面颊上,严褚脚步顿了顿,双眸如同打翻了的墨砚池,他坐在床沿上,凝神望着刺猬一样缩在角落的人儿,声音格外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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