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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的墨黑,他压了眉峰,抿住的唇一紧一松,不由自主地又要往上靠,他微眯双眼,这次目光擒住的,是那艳于红梅的唇。
“……皇后?”
打着颤的轻唤像是一记惊雷劈在他的脑海,眼中瞬间清明,他顿了顿,故作从容地放下手,不动声色地调开视线。
眼前依旧是一片浓墨,她什么都看不清,尚未回缓之际,他牵了她走上凉亭。
他扶她坐下,转身点了灯。纱罩迷蒙了桔黄的光,颤颤巍巍地散在夜色里,出了亭便被毫不犹豫地吞噬殆尽。
她移回目光,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床琴前,困惑之时身后围了温暖的臂膀。他将她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舒展双臂环住她,覆上她的手,弹拨。
他爱极了如此抚琴的方式,他心爱的姑娘在怀里,他可以无所顾虑地凝望她,脉脉柔情不能自主地流溢而出,顺着他的眼蒙住她,透过他的身拢上她。
指尖浅浅拨,乐音潺潺过。
她并没有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两道灼灼的目光,满门心思都在指尖的七弦之上。
是他教给她的《鹤冲霄》。
苹叶软,杏花明,画舡清。双浴鸳鸯出绿汀,棹歌声。春水无风无浪。春天半雨半晴。红粉相随南浦晚,几含情①。
若于此时此景,便是——
白雪皑,红梅静,七弦萦。双伴纱灯摇寒景,风落声。冬雪无音无响。冬日半昧半明。公子伴琴凉亭夜,几多情。
亭外红梅白雪听。
绵音收尾,她的心早已乱了。
身后是心上人,触手可及的心上人,她甚至可以听见耳边他轻浅的呼吸,他的发落在她颈上,只微动,心间牵扯,一丝而缠,如凝如窒。
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她,她偏过头来,那剪水的双瞳毫无征兆地闯进他眸里,他目色深沉,看着她耳畔别的红梅,和那与之交相辉映的朱唇,喉间滑动,探了身去。
上一次在最后关头,他偏转了方向落在了她的脸颊,刚才梅林间是唇角,这一次,他想吻的,是这两片红梅花瓣。
很想。
眼前是他逐渐放大的面容,清绝的轮廓,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淡色的唇,全都是她最熟悉的模样。
她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她努力睁着双眼与他对视,手心被掐得生疼,但唯有这样她才能保持住那最后的一份清醒。
在他的眼里,她看不到任何的破绽和虚伪,甚至那深不可测的眼底都泛了不言而喻的柔情。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心寒——她还是不信,他会对她生情。
她不是不信他,是不信自己。
所以有时候情爱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了不爱,便是万千真情皆为戏,千万情真是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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