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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收到了不少金叶金瓜子,喜气洋洋之色溢于言表。唯有这凝华宫,仿佛一位被遗忘的羽翠华服美人,静静矗立于黑夜里,甚至灯烛都没有点上几只。
谢阑斜倚湘妃竹漏枨美人榻上,手中捧着一卷《诗经》。风雅颂诗三百,他自幼过目能诵,四岁时早已倒背如流,现下灯火昏暗,两个时辰前随手从书架上抽了这册,实则一字未曾入目,握书的指节微微泛白,不易察觉地颤抖着,良久方才翻上一页。
漏过二更,是夜阒然,谢阑状似无意地放下手中书卷,起身向后苑走去。这一月来,每晚这个时辰,他都会去后苑边上坐会儿,只说自己胸口发闷,透气嗅一嗅夜来花香舒缓舒缓。动作时有一两个内侍有所察觉,但是今日花弄影不在,又因着服侍谢阑,竟是在这大喜之日连半分好处都捞不着不说,只能在这殿中枯坐守着,加之一月下来已是习以为常,万般惫懒不忿之下,竟是没有一人起身随在谢阑身后。
面上平静无波,谢阑从容地穿过游廊抱厦,却是连呼吸都紧张得发颤,口中含着一口气吐不出,手心已是被汗津湿透了,强制镇定地一步步走到后殿,直到踏入苑中都不曾有人追上,一颗悬悬欲坠的心方才攸攸落下一分。
不过百来步的路程,在神魂紧绷的状态下,竟是耗去身上大半气力。
慢慢地眨了眨眼睛,断续轻促的呼吸方才渐渐平缓。
凝华宫中阆苑名曰钩弋庭,白日里的芳草莳花在夜色中剪影如狰狞的兽爪,谢阑立在幽幽幢幢的阴暗中,心脏如鼓擂般跃动着。
一只干燥温热的手突地从谢阑身后飞速探出,紧紧捂住了他的唇。
短暂的惊吓后,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公子,是我。”
谢阑攀住霍飞白手臂的手微颤,轻轻地点了点头。
转过身来,霍飞白一身官宦人家贴身仆役的打扮,只不过又是一张不同的面皮,平平无奇,若是在人群中,便是那端详半晌,转眼却忘记的样貌。
霍飞白轻声道:“公子莫慌,属下已为公子带来了出宫的行头,公子披戴后,属下即刻带你出这凝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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