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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绒绒不忘嘲笑于谢臻,“‘真人’寿命极长,与神灵共生,有些部族还拥有异能。他们的繁衍能力远胜于其余性灵之辈,很快占据了许多洞天福地,还有不断蔓延之势。久而久之,别的生灵难免颇有微词,就连部分大神们也是如此。”
“于是就起了争端?”
“一开始倒也不至于。那些‘真人’在神灵眼中原是区区众生中的一员,与飞禽走兽无异。上骈、据比等大神虽有不满,但也只是偶尔布下天灾,试图减少‘真人’的数量,维持万物平衡。然而在抚生护持之下,无论水火瘟疫皆难持久,很快凡间又会回复到风调雨顺的太平之中,人们依旧生生不息。直到四野八荒已遍布他们的踪迹,神灵们逐渐退往三岛十洲的虚无洞天。始祖大神们终于分成了两派:上骈、据比想要清肃下界,如不能遏制‘真人’繁衍,他们就要将抚生从孤暮山中剥离,带往只有神灵方能抵达的虚无洞天。伏羲、神农、女娲悯恤‘真人’,不忍凡间生灵涂炭。烛龙、帝鸿、鬼母、桑林、竖亥这四位大神则静观其变。”
光是这些大神的名字已听得谢臻昏昏沉沉,他说:“伏羲、神农、女娲存心仁善,怪不得能让百世传颂。其余那些大神们,我还有耳闻的便只有帝鸿了。”
“帝鸿敦敏仁德,被众神推举坐镇九天中央的昆仑墟,是为天帝。”绒绒的旧主青阳君与天帝颇有渊源,所以她提及这个名字时也犹带几分敬畏,“天帝不偏不倚,两相安抚。以这些始祖神们的通天之力,未必不能找出万全之法。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一件大事……喂,病秧子,你睡着了?”
谢臻被绒绒的爪子拍了一下,忙摆出惊愕状,识趣地附和:“什么大事?”
“说起来,那是我听闻的上古传说中最悲伤的一段了。”绒绒幽幽道:“从前,北荒中有一个名不经传的真人部落,叫做堤山氏。想是因为地处偏远的缘故,日月光辉和抚生之力也难以惠及,此处终年寒冷。堤山氏人世代生长于此,勉强自给自足。可是随着族人渐渐增多,又赶上了极寒的年头,难免朝不保夕。他们的族长相夷力劝族人往更为丰饶之地迁徙,但族人不愿离开故土,山外又有名为‘狕’的猛兽环伺。相夷正值少壮英武之时,为了谋求出路,他独自前往孤暮山,想要由此攀登到九天之上向神灵求助。”
“他成功了?”
“孤暮山可不是那么好爬的,人人皆可随意登天,那岂不是乱了套?上骈和桑林的幼女汐华常在孤暮山玩耍,这样不自量力的人她见得多了。相夷耗费了五年,始终只在半山腰徘徊。汐华时常逗弄于他,或化作山中精魅,或降下如油之雨,或变成飞鸟盘旋在他身旁,相夷都不为所动。终有一日,相夷失手于山中坠落,虽侥幸不死,但此前种种艰辛都化成泡影。想到仍在堤山等他归去的族人,纵然相夷是人中英杰也不禁潸然泪下。汐华心有不忍,解下长发助他攀援。相夷还以为自己抓住的是神树的枝蔓,一鼓作气登上天界,才发现手心残余的枝叶变成了一缕青丝。”
“汐华领着相夷去见了天帝。天帝请伏羲化去了堤山的冰霜,还许以相夷族人四时温煦。相夷返还前,汐华一再挽留,她已对相夷生情。相夷感激汐华,也无以回报,尽管挂念族人,但他仍允诺了要与汐华长相厮守,只是他必须回到族中安顿妥当。为助相夷驱赶猛兽,汐华用自己长发编做长索相赠,还告诉他此物不但可束缚比虎豹还要凶猛的‘狕’,就连神也会为其所困。
“我已猜到了这个故事的结局。”谢臻懒洋洋地说:“但凡心先动者,困住的唯有己身。”
“你说对了。相夷回到堤山时,已与族人暌违近十载,家中父老与未婚的妻子还在等着他。他驱走了严寒与猛兽,族人们无不对他爱戴有加,更不肯放他离去。族中长老都说什么人神有别,汐华只是一时兴起,早晚将此事抛到脑后,而族人都离不开他。长辈和未婚妻子的眼泪最终留住了相夷,他也如愿领着族人过上了安定的生活。可他不知道的是,汐华从未放下他的承诺。得知相夷留在了堤山,汐华伤心愤怒,她认定只有在相夷有求于她时,才会离不开她。就这样,汐华用父亲好友据比大神教她的手段,在堤山降下瘟疫,并扬言直到相夷回到她身边,她才会终止这场灾难。相夷的双亲和怀有胎儿的妻子都没有熬过这场瘟疫。为了保全其他族人,相夷对汐华妥协了,他埋葬了亲人,回到孤暮山下与她相见。汐华满心喜悦,为投身相夷怀中,她卸下了通身的神力,相夷便用她长发编成的长索将其捆缚,再一刀斩下了她的头颅。”
绒绒问谢臻:“你也是男子,换做你是相夷,会不会下此狠手?”
谢臻说:“我这个人做不了英雄豪杰,一开始我就不会去爬那座山。你还不如问问灵鸷。”
“你我皆非亲历,又已知晓结局,事后的判词毫无意义。”无端被牵扯其中的灵鸷回答道。
“好玩而已,干嘛要那么扫兴!”绒绒小声埋怨:“每次都这样,像一个冰窟窿,怪不得时雨……哎呦!”
谢臻在绒绒的耳朵上弹了一下。绒绒是个识时务的,缩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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