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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蜷在胸前,“是啊。”
副团静等良久,成陟不吭声,像又昏睡过去。他无奈地拍拍额头,成陟突然开口,尾音与呼吸拉得极长:
“我有一点点…有一点点想家了…”
第21章 坠落
一九四八年十二月
小姨太太腌渍在女人们的香水堆里,陡然听见哪个冒冒失失地闯帘子进门,连带摔了三两张凳子,众人捂嘴哄笑。
来人是茶铺干临时工的伙计,一身湿淋淋,头发还滑着水珠,靠近炉子便热得一颤。
小姨太太看他冲自己来,玩笑到:“好不好歹不歹,终归我还能吸引几个小年青。小年青,你找大姊吃红来啦?”
小年青哈腰,手一个劲儿往外请:“王姊姊,您快回去吧,您家里那位团长太太快活不成了!”
旁边有人扶喘气的小年青:“话说清楚点,怎么就活不成了?”
小年青说:“就刚才收到电报,成团长没了,就在徐州没的。仗还没完,尸体都来不及收,清点一下人数便报过来了,遗物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封报丧信……”
周围交头接耳,有人说“原来如此”,有人说“猜到了”,稀松寻常的局面,只有小姨太太推乱了牌局,站在板凳边摇摇欲坠。
*
梁舒浑身湿透,被人们背进屋子平放沙发,棉被毯子大衣全往身上压。
梁舒嘴唇青紫,脸却苍白,耳朵边被石子剐蹭过,死鱼剖肚似的,翻了层花白的皮,血早被湘江冲干净。
目睹的人说,团长太太一接到电报,就闷声不响晕厥过去,没几秒,又扑腾着爬起来,边哭边往湘江跳,那么多人,硬是没能拉住。
大冬天的湘江多凉,下去救人的都在岸边抽筋,更别说柔柔弱弱的小太太,一扎进江水便没了动静,水花都扑不起来。
小姨太太着人叫辆黄包车往医院送,还没到院门口,梁舒自己醒了,俩眼睛睁得像铃铛,目光直挺挺的,让小姨太太怵头。
梁舒推开她,趴在车边猛咳嗽,咳到五脏六腑全绞了一遍,最后喘着气瘫在她腿上:“大姊,回家吧,安安还没吃饭。”
小姨太太不敢不听,差车夫调头往家里去,临时请来的老妈子看她们回来得这样快,也不好多问,摸摸安安的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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