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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上裹着毯子的身影剧烈地颤栗着,呼吸短促凌乱像是处于窒息边缘。
但在被那些凌乱的念头击垮以前,小船突兀地放缓了速度,一阵奇异的歌声探进他脑海。那是怎样动听的吟唱呀,与他从前所有听过、唱过的歌都不同。混乱的脑海像是被少女的巧手轻柔地梳理了一遍,埃里克渐渐缓过神来,听出那是蜜萝的声音,但依旧不一样——那与蜜萝从前对他或漫不经心或暗含蛊惑的歌唱全不一样。
如果一定要用什么来形容,那只能是海洋,而且必得是月光下一望无际的海洋。低沉舒缓的开端是波光粼粼的海面,贯穿其中跌宕的音调是鱼群带起的洋流,似是无序夹杂的变奏则是月下若隐若现的礁岩……自然,最不可忘却,是在一段旋律末尾从最低音盘旋而上的长吟,是最顶尖的人类歌者也不可触及的宽广音域,却始终维持着提琴般柔滑的音色,像是自海洋最深处而来,却无意间触及崖岸顶端的一朵浪花,如此轻盈灵巧,浑然天成,一切他所能想到的演唱技巧在此都无迹可寻。
埃里克忽然就完全理解了蜜萝对自己来历的描述——这神迹般的歌声,也只有在理想的造物身上才有可能出现。男人立即忘了先前同样因那身影而起的痛苦混沌,也不再习惯性挑剔地寻找这吟唱中根本不存在的换气缺陷——他丢开厚重的毯子,任由自己化作一尾游鱼在那音乐的海潮中起伏寻觅。
它同鱼群一起在礁石和珊瑚间游戏,在寂静的深夜把头探出波光粼粼的海面沐浴银亮的月光,偶尔也被浪花裹挟着靠近天空,又在触及白云之前跌回幽暗的海底。它听到崖岸边传来海风与海浪空茫的回音,夹杂着女人闺梦破碎的幽咽……
不知什么时候,小船已到达目的地,但那歌声仍幽幽地在他脑海中回荡,仿佛天主的喃语,从伊甸园的苹果树下一直唱到如今。良久,埃里克才睁开双眼,随手扯下垂在手边的一条绳结,大片轻雾般的黑纱帐便驯服地向两侧分开,露出其中拱卫的巨大谱架来。一本红色封皮的乐谱平摊着放在谱架上,翻到的那一页被隐隐泛红的暗色音符占据了大约五分之三的纸面,似乎还未写完;音符间同样隐隐泛红的标注时而是优雅流畅的花体,时而又是宛如一截截火柴棍拼成的字体,简直像是顽童的涂鸦。
蜜萝没瞧见那本乐谱的真容——隔着栅栏、湖水、烛台和纱幔远远一瞥并不能看得真切。她把小船泊稳,满怀遗憾地看了一会儿埃里克仿佛老僧入定般的身影,就悄无声息沉进了水里算作结束这次滋味难言的交流。
老实说,末世的经历和那场荒诞之梦教会了蜜萝谨慎、豁达、温柔等种种美好的品质,还真没教过她卑怯。但她把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一股脑说了个干净,接下来与其一同尴尬或者被沉迷音乐艺术的某人撂在一旁不知道多久,还不如趁着气氛正好功成身退。
就算埃里克头脑清醒以后决定跟她一别两宽,也好留个美好的回忆不是?蜜萝淡然地避开湖底累累白骨或未见白骨的尸体,又好奇地研究了一番那片烛台位于水下的机关,不出意料一无所获。最后,她召来一群大约是先祖顺着与湖水相连的暗河而来,又因在此地久不见天日演化得晶莹剔透的游鱼充作随从和睡床,然后无所事事地带着随从们巡视自己的地盘,最后放空脑海,躺上在湖水中肉眼难见的游鱼睡床,任思绪漫无边际地飘飞。
那个家伙,刚刚没办法用海妖的手段替他梳理了一下精神,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放下他的音乐艺术抽空吃顿正经饭?早知道之前吃饭的时候就让他多做一点带上船了。
说来在那场“梦”里,我沉睡之后那家伙该不会也是一直这么饥一顿饱一顿过来的吧?难怪置换已经完成了,也没见他那小身板比从前好上多少。
要是这状态能赶紧稳定就好了,虽然待在水里的感觉也意外的不错,但是就没办法监督他按时吃饭了,一不小心又饿晕了怎么办?还有,交完底想同他交欢蒙混一下也没办法。
其实一直这样也挺好,免得被那家伙客客气气请出去。而且他好像也很喜欢我这个样子……就是克莉丝汀那边,但愿卡洛塔姐姐机灵点儿,先想办法帮我应付过去。对了,卡洛塔姐姐说她以前也听过埃里克唱歌——等他有空理我了得问清楚……
冰凉的湖水像情人的手臂,温柔地抚平了蜜萝心头滋长的不安。无边寂静之中,种种隐秘繁杂的念头纷纷扬扬浮上脑海,又随扩散的波纹消失无踪;少女艳丽的面孔神情几度变化。最终定格成安详的睡颜——幸好这一幕不曾被埃里克瞧见,否则难免令他想起荒诞之梦中那场刻无能为力的别离。
风景单调的地下湖并不是什么隐居的好地方,但埃里克自从听过那次吟唱后就恨不得随时从这传说中的造物身上汲取灵感;而蜜萝,在头疼于艺术家朋友殷勤的打搅之外,也一直隐隐抗拒着彼此间终将到来的别离——如果她就此问过卡洛塔,就会知道,这本是爱火正炽的小情侣之间常有的心情。
于是,分明两三天就能复原的变化硬是被蜜萝磨磨蹭蹭拖了近一周——如果不是埃里克又一次过来对她软磨硬泡时神情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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