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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好似终于同幼年时的幻梦中神秘浪漫的吉普赛女郎重合。
但这梦一般的美妙境遇却并不能使的艺术家驻足太久——不到四小节,这傲慢的应和者便理直气壮反客为主,愈发恣肆地欢唱起来,宛如一位误入仙境的顽童。少年面具后笑意迷蒙的金色眼眸却毫不留恋波西米亚姑娘灵巧的舞步,反而大胆在蜜萝唯一暴露的脖颈和指尖流连。
蜜萝其实很习惯埃里克的注目,但今晚少年注视她的眼光似乎格外热切,仿佛随时预备洞穿她包裹严密的衣袍。蜜萝目光扫过熊熊燃烧的篝火和火堆前翩翩起舞的波西米亚姑娘,最后才与少年熠熠生辉的眼眸相对,不由隐隐后悔从前对埃里克讲了太多浪漫神秘的吉普赛故事。在她身旁,蛋饼、蛋羹两条蛇宠不安分地吐了吐信子,缓缓游走到场地一侧。
华美复古的拜占庭式长袍比起舞蹈更适合出现在庄重的祭典主位,但在双蛇拱卫下款款而来的姑娘不必起舞就已吸引了旁人绝大部分眼光。伊文捷琳余光瞥见两条巨蛇粗硕身躯上危险的亮黄色纹路,原本灵巧的舞步顿时无法克制地僵滞了一瞬。
蜜萝并不讨厌伊文捷琳。事实上,波西米亚姑娘热烈不羁的歌舞不仅容易吸引青年艺术家敏锐的心灵,还容易让蜜萝想起自己来到十九世纪之初,与老戴耶一家共度的美好时光。但蜜萝讨厌一切对自家小星辰不自量力的觊觎。面具后的姑娘略微放大喉中竹哨的拟声,掩过伊文捷琳不及挽救的错拍,隔着纹饰张扬的面具回了她一个纯良的笑容。
像是弥补一般,伊文捷琳稍稍缓神,便愈发卖力地舞蹈起来,一个个复杂的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舒展双臂的模样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蝶。
那只蝶灵巧地向埃里克飞去,眼光却情不自禁在双蛇盘踞处频频流连——生着亮黄花纹的巨蛇们随尖尖细细的竹哨拟声娴熟地变换姿态,而那驭蛇的女子正慵懒地半倚在那蛇躯织就的流动的宝座上,满身珠玉一半沉浸月色,一半沐浴焰影,不必假面相配,就已美得令人不寒而栗。
“埃里克,过来。”伊文婕琳听到那女子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喊,面具后的眸光温柔天真,夹杂淡淡的妩媚,但又仿佛只是一句平常的邀约,并不经心的模样。
这的确是很平常的行为,对惯于配合表演的蜜萝姐弟而言;蛋羹、蛋饼甚至不需要主人吩咐,就在保证蜜萝安稳的同时娴熟地各自分出一部分/身躯在埃里克面前搭出奇异的阶梯。少年于是温柔有礼地拂去即将栖上自己肩头的蝶,也装作平常地向那高踞云端的神女走去。但伊文婕琳发誓,即使隔着一张面具,她也不会错看那双眼里炽热的暗潮——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无法抑制地替那位不识红尘的神女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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