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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舀了勺面浆糊到油锅里,摊开了炸,冷哼一声:“那混账东西,谁说谁不骂?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好的一门亲,他死活要退,那可是都护府上的千金,谁给他的胆子打都护的脸?要我说,这就是下场!倾家荡产还算轻的!有些得罪了权贵,那可是要家破人亡,非见血不可。”
顾长安惊诧不已:“唐……唐家……退了婚?”
“嚯。”油饼翻了个面儿,炸得金灿灿的,老板娘说:“不然怎么会弄成这样,那忤逆子,哎哟,我都不好意思说,丢人,太丢人了。”
顾长安下意识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会退婚?”出口的声音都在颤。
老板娘压低了声音:“听说啊,是为了个男人。”
顾长安脚一软,差点站不住,扶了把旁边的桌角,有些难以呼吸的喘。
“不要脸啊。”老板娘说,市井一样的尖酸:“唐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从小惯到大,惯得他无法无天,才闹出这么一个荒唐事儿,喜欢男人,那唐老爷能答应吗,还指望他给唐家传宗接代呢,结果他要退婚,就是为了那男人,这还不算完,要死要活闹了很长一段时间,听唐宅的家丁说,他爹都给他跪下了,老子给儿子磕头啊,不然怎么说他混账不是东西呢,他也给他爹跪,父子俩对着,脑袋重重磕在地上,拼了命似的,没起来,流了好多血,把一家子都吓坏了,真是作孽啊,怎么就得了这么个怪病,大夫都请了几轮,治不好,改不掉。”说到这,油饼炸好了,双面金黄,她用筷子夹起来,在锅边沥油,又舀了一勺面糊进去摊:“跟男人怎么传宗接代,他爹就说,这不是让唐家绝后吗,死活不同意,结果怎么着,给逼急了,这忤逆子随不了心愿,居然出家当了和尚,这铁了心是要唐家断后啊,没把他爹给活活气死!”
听到这,顾长安再也站不住,蹲到了地上,捂着胸口,像有把钝刀在心上割,疼得要命。
老板手忙脚乱跑过来扶,被他轻轻挣开,艰难站起来,盯着地上刺眼的雪白,模糊了视线,他踉跄往回走,一路头重脚轻,好像有人在身后追,在背后喊:“长安!顾长安!”吼得撕心裂肺:“你回来!顾长安!你回来!你这个孬种!你他妈的撇下我!”然后悲痛欲绝:“长安,你回来,求求你了,回来,回来带我一起走,我跟你一起走。”
他猛地驻足,回过头,空寂的街道,没有人追,除了一片苍雪,什么都没有。
他回来了,十三年后,回来晚了。
他把那个人伤得千疮百孔,扔在广陵,让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责难,仍执拗的,守着一份被唾弃的畸恋,死去活来的受了那么多罪,到头来,却被最爱的人弃如敝履,然后终于寒了心,皈依佛门。
也许这就是那个人最后的倔强,他曾掏心掏肺的许过海誓山盟,这一生非顾长安不可,再也离不了了。
可离了会怎么样,他没说,但做了,宁孤老一生,伴青灯古佛。
“唐季年,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
如今回首,只怪他当年太懦弱,所以唐季年,你有没有恨我?恨我撇下你,不要你。
顾长安心口绞痛,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他以为只要自己走了,唐季年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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