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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她是多么希望林懿可以陪在她身边,摸着她的头发,告诉她,阿溯别怕,我在这里呢。或者只是简单的一句,不要嫁给别人。

她好想他,即使是在马上要嫁给从小就挚爱的男人的这一刻。思念依然如大海里汹涌的波涛,东阳殿里无边的黑暗一样,深沈地淹没了她。

把脸无助地靠在散发着熟悉气息的喜袍上,一大颗泪珠将正红的布料染成深红,最後那块痕迹不断扩大,东阳殿里传出了压抑的哭声。

而天亮之後,这一场曾经轰动璧楚两国的天家婚典,将从秋溯的生命中被彻底抹去。

九十思远堂

清晨的山道飘着薄雾,道路湿滑并不好走。谢佑在前方给公子开道,谢欢则一路静静走着,并不说话。

偶尔有山鸟从两人头顶飞过,叽叽喳喳不知在陈述些什么。干枯的树叶被雪水泡得发软,踩上去只有细微的声响。天气太冷,动物也都冬眠,唯有积雪压断松枝时才会带来突兀的杂音,谢佑会侧目观察一下道路上是否因此增添危险,谢欢则一直沈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对外物并没有太多反应。

大巴山山脉纵横,遥遥望去,只能看到主峰飘渺的云雾和深不可测的尖石,而思远堂正在摩天岭的山顶。那里常年清寒深幽,人迹罕至,只有谢家老一辈的忠仆侍奉着风烛残年的上一任家主,南璧现今的右丞──谢君怀。

谢老丞相在六年前看到亲子牛刀初试大放异彩之後,便称病不再上朝。如今六年过去了,他早已从称病变为了真病,隐居在大巴山绵延的山峰里,隔绝了外世的尘嚣与物,安静度过人生最後的时光。

谁能想到,当年叱吒风云的南璧才子,於先皇驾崩,先後殉葬之际以雷霆手段血洗朝局,拥立傀儡;携亿万臣民山呼万岁,永远立於波诡云谲的治漩涡不败之地,而如今褪去满身狠厉,也不过成了一位垂垂老者。

最後一段山路尤为陡峭,两人拾级而上,有石块滚落山谷的回音。走完最後一级台阶,谢欢微微抬头,早有童子在门口等候。那小男孩冻得脸颊通红,发髻单薄,却还是裂开嘴笑道:“大公子,佑哥儿。老爷等了好久了,快进来吧。”

谢欢走过石门,便闻到一阵馥郁的酒香。白发老者背对着他而坐,听到脚步声,便一抬手,指着右边的石椅以不可置疑的气势道:“坐。”

谢欢绕到正面对父亲行了大礼,才面色平静地坐在下席。谢君怀并不老,只是过太多心,如今在山上隐居,反倒看着气色好了不少,不像之前书信里描述的那样。

谢老丞相用锐利的眼神将自己沈默寡言的长子扫视了一会,才状似随意地问道:“还记得我交出谢家权时,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谢欢静默了一会,低头看着地上刚被扫过积雪的青砖,低声道:“代宋兴,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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