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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吓倒了很多司机,都鸣着喇叭从那身边加速而过,不敢搭载这个怎么看怎么像越狱潜逃的家伙。最后还是一个拉货的卡车停下来,把已经冻得失去知觉的阿福拉到驾驶室里去了。倒不是这个卡车司机胆子大不怕事,而是他有同行的另一个司机,那个家伙是个山东大汉,少说也有一米□□的个头,二百多斤的份量,是无需害怕阿福的。再说了,他们也有自己的打算:如果这个搭便车的家伙真的是逃犯的话,凭他们两个人一定能手到擒来,送到公安局去,那不是一笔外财吗?
就怕他不是逃犯哩。
阿炎醒过来了,醒过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用双手分别向左右划拉了一下,就像是小时候在河汊子里跟着男孩子学游泳一样的动作。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直到右手指尖碰到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襁褓,她才明白自己这个类似游泳动作的实在意义。
小田田早就被摔醒了,正在吞一声吐一声地嘶声哭着。阿炎疯狂似地坐起身来,把儿子抱在怀里贴在胸前,嘴里一边哦哦地哄着,眼里的泪水却像有一台抽水机往外抽一样,我声无息地哗哗流淌起来。
母子两个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泪水在胸前都结成冰茬茬了,孩子甚至哭睡了过去,阿炎终于止住了悲声。在这种状况下,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聪明的阿炎知道这个道理。阿炎向四周望望,这才知道自己母子大难不死的原因。
他们母子现在是坐在一个像小山一样高的麦草堆上。因为四周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看不出那是一个草堆,远远看去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雪山。草堆是依傍着一棵大树的,树杈飘荡着一条鲜红的毛线围巾,那是本来缠在阿炎脖子上的,现在挂在树枝上了。阿炎不知道,除了屁股下面的这个大草堆,还有这棵大树和这条围巾,也参与了救她母子一命的壮举。
阿炎现在想起来了。在车子向悬崖边上冲过去的那一瞬间,她从臆想之中猛地醒来——说醒来其实并不确切,是下意识吧,对,还是下意识,她就闪电般地伸出右手,把躺在座位上熟睡的儿子抱在了怀里,死死地抱住,把整个襁褓捂在自己的胸前。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一定是毁灭性的灾难。
自从离开滨海,不,自从离开清远哥那一刻起,她的心里就充满着不安,充满着不祥之感。不像一年前那样,虽然她一个人住在王连甫的老家,虽然好久也见不到清远哥一面,但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是安稳的,信念是坚定的,甚至——她觉得清远哥就在她的身边,一双热切的眸子无时无刻都在盯着自己看,自己的心里是热乎着的,信念也是坚定无比的。
这次来滨海市见到清远哥,这种坚定无比的信念一点点地被稀释,进而被完全蒸发掉了。她是被王市长安排进城的,不是清远哥处理完了家庭的事,把她接进城来的。她来的那么不是时候,正赶上清远哥处在人生转折点的时候,清远哥自从见到自己的那一刻起就先是惊讶,然后就是皱紧了眉头,没有一刻的舒展。她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自己的出现给清远哥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她当然不怨清远哥让阿福把自己送走,即使是在这么恶劣的天气,这么一个百年不遇的暴雪寒天。她甚至怀着了美好的憧憬,认为只要过去这个大坎,清远哥就会一马平川,自己的明天也会跟着阳光灿烂。
这些美好的憧憬冲淡了她的忧伤,也似乎驱走了一些刺骨的严寒。直到被甩出车门的那一瞬间,阿炎闪电般把儿子抱在胸前的那一刻,所有的憧憬和愿望都化作烟消云散了。
就在阿炎在急速的跌落过程中而导致半昏迷状态之时,就像车子被两棵粗树挡住一样,奇迹再一次出现。谷底长着一棵十几米高合抱粗的大树,伸出的枝杈挂住了阿炎脖子上围着的围巾。那条线织的围巾又厚又结实,是阿炎自己一针一线勾出来的,用了一斤半羊毛线呢。巨大的冲击力把粗壮的树枝带断了,围巾又被下面的一根更粗壮的树枝挂住,把阿炎吊在了半空。阿炎被围巾勒得差一点儿断了气,这回是真正昏迷过去了。但她在昏迷中也牢牢抱住儿子田田,没有松手。那根更加粗壮的树枝还是禁不住她们母子的分量,咔喳一声断了,阿炎掉在树下的草堆上。天幸啊,经过两根树枝的缓冲,再加上厚厚的雪层和草堆接住,她们母子竟没有受到一丝损伤,只是阿炎的脖子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勒痕。
那条救了她们母子两条性命的红色围巾,荡荡地悬挂在最下面的树枝上,鲜艳得就像是火烧云时的晚霞。
刘清远抬腿把阿福踢了一个跟头,再把他从地上拖起来,向着食堂大厅门口就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这把子异乎寻常的大力气,竟把一百六十多斤的阿福像个面布袋一样拖出大厅,再走了十几步才把他扔在雪地上。他的胸中燃烧起一团炙热的火焰,整个胸膛就像一座马上爆发的火山,烧得全身的热血沸腾,甚至冲上脑门,把眼睛也要点燃了。但他还很清醒,不能再让阿福说下去了,不能再让他在大厅里停留哪怕一秒钟。趁着大厅里的人还没有跟出来,他低沉着嗓音说:“马上回去!不管什么事过了今天晚上再说。要是常燕问你,你就自己想想怎么回答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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