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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冷笑着,看向窗外。“十六岁那年春末,我随着母亲到王府拜见新封的正妃,在满地落花的王府后院,我看到皇上在树下习剑,那是他已经是太子了,一身明黄色的龙纹服是那么英姿绰绰,我知道他已经有了太子妃,可却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冷菡伸手在漆木椅边的茶几上习惯性地顺手一抓,却扑了个空,那里再不会有一杯清茶玉露,只有些许爬虫贪婪地啃食着漆木,她冷哼了一声,声音是秋暮云数十年来从未听到过的低声哀婉,“我求了父亲许久,他才终于找到太傅帮忙,托人引荐将我的名字写在了侧妃候选的名册上,凭着家世一路顺遂的入了太子府。我本来以为,能和这辈子唯一钟爱的人生儿育女是我心之所求,浸淫在深宫那么多年,皇后专治打压,而我在皇上身边的位置也成了家里所有的指望,我慢慢发现,只有得到权位,才能得到更多想要的东西。燚儿的前途,家中男眷的封爵,父亲在朝堂里的威望,甚至……”
她哽咽着,红了眼眶,“甚至是皇上多加掩饰的虚无爱意。”
风雨半生,她用于算计的七窍玲珑的思那样聪慧通透,一早就知道,后宫中的女子虽多,但景琝心里真正容下的,只有少年夫妻携手相将的慎映兰。即使后来似是不再关心她,甚至最后将她厌弃了,寝宫的床头依然挂着一串玉髓——那串少时,她亲手穿制,打上同心结放在他身上的,带着彼此的气息和念想,成了几十年来的习惯。
“他看似无欲无求心中只有南玥江山,可心底除了慎氏,从来就没有容下过别人,包括你。”冷菡抬头剜了她一眼,找回了些许胜者的姿态。
“都不重要了,至少现在站在这里送你上路的是我,而不是你。”秋暮云端起桌上置着一樽银酒盏的雕花檀木盘,放在她身旁的茶几上。
“喝了吧,喝下去,你的两个孩子就能活命。”
耳畔一声冷哼。她一生桀骜,却要在凄冷幽闭的深宫一隅以一盏毒酒终结此生,大半生的时光里都活在对他人、对枕畔人心思的猜度里,临了竟是半分不得,凄凄戚戚。
“想想你的燚儿和郦儿,如果你在北苑里苟且偷生,她们就要背负罪人之子的头衔,一辈子直不起腰杆做人,如果你死了,翾儿不会因为他们是你的孩子而降罪贬斥,他们依旧是尊贵的皇子和长公主。”
一身华裳的妇人推开门,背影渐行渐远,借着殿外的光,冷菡看到,那是一身赤金色凤纹曳地的太后服制,头顶的凤钗缀着南珠,在夕阳里闪耀着最后的余光。
那是她追逐了一生都没能触及的奢望,剪影般的背影渐渐模糊,消失在北苑的拐角。
她猛然想起来,昏睡着伏在茶几边的清晨,耳畔萦绕着罄鼓钟鸣,是新帝继位的日子。
北苑幽暗的内殿里,银盏落在脚边,残余了些许酒滴一同落在地上,她似乎看到了倚在北苑花坛边化作枯骨的慎映兰,梧桐树下疯癫无状的乐萱,端着一盘桃仁向他步步走来的墨姼,卧在床榻边挣扎这向她索命的景琝,还有拿着珊瑚珠钏冷眼剜着她的海珊,在她害过无数性命的归宿里,成了北苑里新添的一缕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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