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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子入主这后,选入来做东宫侍从的大多是沉默寡言一类。其中当然也有韶华正盛,鲜妍明媚的女孩儿们,可只要进了这里,她们一个个被□□成稳重可靠的风尚仪翻版,笑也好动也罢,全都得有一套规矩。
间或总会有几个那样的女孩子,听多了前太子与普通俜羽岁羽宫女定情的故事,怀着不该有的旖旎心思,那更好办了,风尚仪有的是行之有效的办法对付这些妄图想攀高枝的女孩儿。进了东宫当差她们才发现,原来一个普通侍女连太子长什么样都没机会看清。她们进来第一个差事便是被派去擦拭这片渗过血的地面,风尚仪用这样重复性的劳作让她们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天子之怒,伏尸千里,任你再貌如春花,腰肢柔软如柳枝也毫无意义。
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一百二十七个东宫侍从都仿佛看到当年那些渗透入石缝里的血,他们明白自己即将来临的命运是什么,在羽皇震怒之下,谁有活命的可能呢?没有的,他们只能这样麻木而疲倦地跪地等死。
只有雪穆恂没明白,只有他可笑而幼稚地想力挽狂澜,挡在他的宫人们面前张开手臂高喊:“我是太子,我看你们谁敢越过我动手!”
与他对峙的侍卫们排列整齐,盔甲全被雨冲洗得锃亮,他们一概面无表情,对雪穆恂视而不见。
就在此时,从檐下阴影中传来一声笑,即便在涕泗滂沱的大雨之中,这笑声依然清清楚楚。
雪穆恂仿佛被人当面扇了一耳光,他呆了呆,怒意上涌,顺手抽出一旁侍卫腰侧的剑就要冲过去,他刚一动,衣襟却被人拽住。
他回头一看,虚弱得爬不起来的风尚仪正在用最后一点力气拉住他,摇着头,嘴唇嗫嚅,目光里尽是焦灼。
雪穆恂忙低头贴近风尚仪的嘴,好不容易才在磅礴雨声中听见她说:“不,不可。”
他红了眼问:“为什么不可?连一个公然嘲讽我的人都处置不了,我还当什么太子?”
风尚仪急得掉泪,呜咽着说:“您别管了,这是我们该受的,求求您,别管了。”
雪穆恂一时间只觉无比乏力,乏力到连手里的剑都拿不住。他茫然四顾,目之所及全是雨幕中一张张木然的脸,他们既不会被他的满心豪情所感染,也不会为他力挽狂澜而感动,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排列整齐,准备行刑的至羽侍卫队面前,想要阻挠他们对自己身后这些宫人行刑,可没人领情,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整件事忽然就像一个笑话。
他是太子没错,可他身为太子的全部优势,不过是在这种时候胡闹,没人会跟他计较而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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