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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
那天发生了一件她永生难忘的大事,原东宫主人,故太子雪吟殊死于鲛人叛乱。消息传来,一向喜怒不颜于色的羽皇雪霄弋首次在他们这些侍从面前显露了情绪,他迁怒于整个太子东宫的内侍,将所有人捆在石阶下,命侍卫一气斩杀八十余人。
被杀的人中有男有女,有出身高贵的至羽,也有她这样来自平常人家的俜羽。他们当中或许有几个是羽皇口中所说的奸佞小人,可大部分却跟她一样不过老实当差。当初他们挤破头调到东宫,为的只是这的饷银比其他地方多两枚银铢,逢年过节太子又豪迈慷慨,时有赏赐。在东宫做事,一年到头能攒多十来个银铢,托人带出皇庭交给父母亲族,没准便能帮家里添置多些物件,帮补一下生活。
可谁曾想那位文韬武略样样过人的太子雪吟殊会薨逝得那么早呢?
轮到她时,她已吓得身子发软,被两名侍卫提溜着胳膊拖到行刑处。刚好处决他们的那位至羽将士生性好洁,握剑的手上不经意沾染了数点鲜血,他嫌恶地停下来掏手绢擦拭,就这片刻功夫,她忽而福如心至,脱口而出嘶喊道:“我不服!”
遍地血污之中,她衣襟脸颊上溅落同袍的鲜血,有些人曾跟她朝夕相对,有些人却与她共事数年连一个招呼都没打,在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尸体当中,她豁出去直视自己的皇,不顾一切地喊:“陛下!佞臣立朝,奸人附势,您不杀他们,却归罪我这样的小小内侍,我不服!”
羽皇面沉如水,却奇迹般地没有打断她,也抬手制止了其他人打断她。
她索性什么顾忌都不要,含泪喊道:“陛下,我一月当班二十九日,歇一日,这一日还常被上峰克扣不得休息。我冷天做活做到每根手指头都肿大若萝卜,夏日当值大太阳下晒到昏厥亦不敢动弹一下,我兢兢业业,所求不过衣食无忧。人人都说太子天资龙章,可我在东宫这些年统共不过见了他几面。讲句大不敬的话,便是他老人家在街面上迎头走来,我只怕都认不出。”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声嘶力竭中带着连自己也没料到的凶狠:“害死太子的是鲛人,勾引他的是不要脸的岁羽,可冷眼旁观瞧着一点点走到这步田地的又是谁?他的军队没护驾,他的伴当下属不劝阻,帝国的大人们不死谏,至交好友们个个都没能以命相护,陛下,要说有罪,人人有罪,要说当诛,有的是人比我更该诛杀,我不服,便是杀了我我也不服!”
她说完嚎啕大哭,她从来也没有哭得那样尽兴过,仿佛把身体从内而外拧干水分一样用力。如此拼尽全力的哭泣令她忽有种活着不过如此的感慨,她想死就死吧,反正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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