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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不停。她想到了面容已经模糊的娘亲,还记得娘亲唱着歌谣哄她入睡的情景,想到照顾自己的王婆婆,记得自己第一次走镖时王婆婆靠在门角偷偷抹着眼泪,想到板着脸的爹爹,动不动训斥自己的古板模样,想到西域的孤阔金煌,想到京都的繁华绮丽和街上女子的婀娜多姿,想到总是温柔脉脉望着自己的弘景。
络秀坐在黑夜里,靠着桥墩,双手环着膝盖,任思绪在回忆里搁浅。她一直不喜欢天黑,可现在却更害怕天明。她匿在这夜色中,虽无处可去,但却能浸在回忆里,甚至从这无目的的梦游中体味到一丝从未有过的奇特感觉。
她的双腿自然地放在地面上,视线从天上的明月到地上的石砾,无遮无挡,似乎这夜只为她一人而黯。没有了外乡人要受的轻视怠慢,没有了爹爹的责骂管制,没有了镖局的责任担当,没有了身为女子要遵循的礼仪妇道,甚至没有了弘景的关心和爱意,络秀如襁褓中初生的孩子,在夜的庇护里,可以卸下所有的面具和心防,可以无拘无束,无规无矩。她随心所欲自在烂漫,她不当一个外乡人,不当一个女儿,不当一个有情人,甚至不当一个女子,在这黑夜里,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却又似乎拥有了一切。
络秀随着目光肆意地看去,身边的杨柳叶为她而舞,树干上的知了为她而鸣,地上的青石板属于她,夜风拂过的菜河属于她,连整个静谧的京都属于她,而她不属于任何人任何物,除了自己那颗鲜活的还在跳动的心。她望着天边悄悄浮现的鱼肚白,觉得自己拥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静的自由的力量,那力量如暖流穿过了她的肢体,流淌过她的心房,流过她的嘴角,留下了一抹微微的笑意。
络秀直起身,她迎着月光和点点朝霞,又走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她有了方向。
☆、三 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元镇是每日最早到丰庆楼的人,他卯时不到就起床更衣洗漱,照例在后厨用一碗小米粥,随意在大堂找一张桌子坐下,翻开账簿,细细核实昨日的支出收入,再规划接下来几日的事项。这些都筹划好,卯时刚过,店中的大伯也陆陆续续到了,若有事元镇则会先对他们吩咐一番,若无事大伯们则直接干起杂活。
茶饭量酒博士和厨子会在辰时之前到丰庆楼,元镇和他们确定了今日的茶水,烟酒,小菜,冷盘之后,便会让厨子开始备菜,茶饭量酒博士准备接客,小心供过。接着,他会去大堂后面的小楼找阿金,或是阿金来找他,如今阿金不再是茶饭量酒博士,而是负责旅店的相关事宜。
上午偶有不忙的时候,元镇会让阿金帮他照看些,自己则去城外码头西兴渡,随意找一家脚店,点一壶真珠泉,一边饮酒,一边看码头上人来人往,听周边食客说着水运上的趣闻。现下水运兴隆,富商大贾,自江淮贱市粳稻 ,转至晋城一带 ,坐邀厚利 。一壶酒饮了一半,元镇就会返回丰庆楼,继续忙活店里的杂事,他在三年前就成了丰庆楼的掌柜,要管理的事情多且繁,忙忙碌碌迎来送往中就到了深夜,歇息后第二日起来便如此又是一天。丰庆楼在他的管理下蒸蒸日上,在京都也小有名气。
连日阴雨,淅淅沥沥,春光也在雨中黯淡了几分,今早元镇起来,天空放晴,才不觉已到深夏。他挑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理好发髻后与往常一样,插了一根尾部六团梅花的玉簪,六年过去,元镇虽然小心翼翼地保管,但难免簪子上有了一两道划痕和磨损之处,元镇心疼极了,只得白日里更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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