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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孽抽完最后一口,灭了烟,走了。

回到家,他姥姥在打麻将,跟街坊,来二十块钱的,嘴里也叼着烟,一边抽一边骂骂咧咧地怪牌烂。看见林孽回来,眼都没抬一下:“厨房有晌午剩饭,你自己热。”

林孽没搭这话,问她:“房钥匙呢?”

姥姥这才瞅了他一眼:“干什么?”

林孽:“有人要租房。”

姥姥就从花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多少钱租?”

林孽:“两千六一个月。”

姥姥不乐意了:“学区房两千六?这是没睡醒就出来租房了?”

桌上的牌友搭话:“两千六可以了,咱们三线城市,基本上都是万数来块钱一年,两千六合一年三万多呢。不少了。”

姥姥翻个白眼:“你说的那是什么破房?回迁的,我们家那是商品房。”

牌友吃瘪,不吭声了。

林孽也早拿钥匙出门了。

他们家是拆迁户。姥姥有个畜牧场,面积不小,就在市边上,后来开发,拆迁办给他们家数字是两百万,外加四百多平米。

姥姥六十岁了,但人没糊涂,觉得拆迁办那帮人忽悠她,就找北京的评估机构做的评估。评估出来是八百万,她当下不干了,到相关部门折腾了一通。

人说她少个证,就值两百。

姥姥脾气不好,就问他们了:“是不是我证儿给你拍桌子上,就按我评估说得来?”

当时管事儿的也不觉得这老太太有什么能耐,就敷衍地应了。

姥姥回头就托人找关系把这证办下来了,主要是她的畜牧场一直正规经营,四十多年历史了,值这个证。

早前国家也没有政策说必须得有证,就算是有,也是下边落实的不到位,根本没传到她耳朵里,不然又不花钱,她为什么不办?

证拿下来了,拆迁办不认,说晚了,这就跟知道拆迁了还续楼的行为一样,违规,没有补偿。

姥姥就要上访,一层一层的来,当地部门怕了,就跟开发商商量着,重新找了评估师,又给畜牧场做了一个评估,最后评出来六百万。

这跟她自己找那个差了两百万,也不行啊,但既然人家拿出诚意来了,她也愿意妥协,六百万就六百万,但那四百多平米,不要回迁房,要商品房。

开发商牙都差点碎了,可这老太太横,惹不起,还是妥协了。

姥姥老伴儿死的早,她一人把一儿一女拉扯大,儿子长大出国了,用不着她操心。女儿二十岁就要嫁人,姥姥不同意,把她锁家里,她就绝食,还要跟姥姥断绝母女关系。姥姥心疼,但也心狠,就是不松嘴,后来女儿偷着跑了,私奔了,走之前还给姥姥留下一条,说出了这门绝不回来。

姥姥很难过,那几年脾气变得不好,成天骂骂咧咧的,谁都说她这个人厉害,刻薄,不好得罪。

这样的日子没两年,女儿回来了,瘦了,憔悴了,还带回了一个儿子。

姥姥什么也没问,给她煮了碗面,然后把她闲着时候做的小衣裳给这个小小子儿穿上,告诉他:“我是你姥姥,我叫郝秀梅。”

第二天,女儿又走了,再没回来过。

姥姥看着这小外孙,长得随他妈,俊俏着呢,想对他生气,都气不起来,就摇了摇头,说了两句:算了,就当是欠那个死丫头的。

她坐下来,冲小东西招手。

小东西蹒跚着走到她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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