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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报称已经处理完毕时,卢杰也在开车。对着电话,他声音颤抖地问对方是如何处理的。

  “这件事不是你做的,是杀人狂做的,杀人狂是谁,我们查不出来。”那人自以为巧妙地回答。

  “混账!”卢杰哭着挂断电话,他猛地在无人处停下车,攥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露,他忽然用额头狠狠地去撞那方向盘,撞了一下,又一下,撞得转轴处吱呀作响。他起初不觉得痛,因为内心楼宇坍塌的声音盖过了皮肉的呼痛声,可撞到后来,他又觉得愈来愈痛……原来受伤是这般的痛,原来被割喉、被捅刀子是这般的痛,原来,死亡是会痛的。

  他痛,却也停不下来。

  卢杰抬起头时,看到后视镜中的自己已是血流满脸,泪流满面,血和泪混合着穿过脸颊,流到脖颈上,顷刻浸湿了衬衫的白领。

  卢杰扯下那沾血的衬衫,将它撕扯成三角巾的形状包裹在额头上,又下车捡起一块棱角锐利的石砖,往自己的新车上砸去,让这辆车子看起来像是刚刚出了事故。

  石砖脱手,砸碎了玻璃,落在驾驶位的座椅上。玻璃渣散落了下来,一块块地击打着闪烁的仪表盘,也击打着卢杰蒙尘日久的神经。

  他没有清理驾驶室内,而是拨开弹出的安全气囊坐了下来,背靠着座椅仰面大口地呼吸。

  娅叶的死,戒掉了卢杰的“毒”。卢杰不再是“不杀人就不舒服”的瘾君子了,从那天起,他甚至开始害怕见血,连体检抽血都不情不愿。可这被疗愈的代价啊,未免也太大了些!

  后来,向家的第二个女儿长大了,她出落得愈来愈像那个死于非命的娅叶。卢杰怕她,所以躲避着她,可他又亏欠着向家人一条人命,所以他嘱托儿子照顾娅枝,让卢定涛把向爸爸和向妈妈视作亲生父母一般地尊敬。

  身在狱中对儿子讲述这些事时,卢杰依旧抑制不住言语中的悔恨,他最后说:“后来,我找了个借口搬出那院子,也是因为娅枝。”

  卢定涛定定地盯着对面的父亲,眼神里流转着复杂的感情,他觉得那张日渐苍老的脸变得太陌生了,曾几何时,他们仍旧以父子相称,却不再交心地谈话,直到在这阴冷监狱中,相差二十多岁的两个男人才握手对坐。

  卢杰坦承了所有的事,他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又说,相关的人都落网了,无一幸免于难。他一个罪大恶极之人独自苦撑了这么多年,也算换得了小梦和儿子平安无虞、不受恶人威胁性命……命运对他已经太眷顾了,他不敢再奢求什么。

  卢定涛慢慢地抽回手,他站起身,转身摆手示意警察探视可以结束了,听见父亲在身后叮嘱最后一句话:“好好活。”

  卢定涛停步伫立了两秒,又抬腿快步地沿着走廊离去,没有再回头。

  作者李依咪对大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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