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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矣的祖辈为儿孙计,情愿拼出老命换取财富,为家族贡献最后的光和热,当然,愚昧的献身精神外也有逼不得已的情况。
崔明智发现一位孤悬在人群外的老大爷。
这人直挺挺躺在一床旧草垫上,下身盖着一条破洞百出的脏被单,已成了苍蝇集散地,散发着熏人的粪尿味。
他看来已近耄耋之年,五官变形,皮肤像脱水的蛭干,最好的木匠也没耐性雕刻那些繁密的皱纹。垂坠的眼皮半开半闭,露出两个凝结人世沧桑的灰白瞳孔。时不时缓慢挥动干瘪的手肘,驱赶饥不择食的蚊虫,只剩伶仃残牙的豁嘴微微蠕动,吞吐着含糊难辨的音节。
崔明智揪心扒肝,蹲到老人身边问:“大爷,您不在家好好呆着,干嘛跑这儿来受罪啊?”
怕对方听不见,嗓门开到大功率。
老大爷轻颤一下,眼角溢出一滴浑泪:“他们把我抬来的,说留在这儿才给我饭吃。”
数十年前他可能是位顶天立地的硬汉,此刻却虚弱惶怯宛如初出娘胎的幼儿。
老还小,老还小,人年纪越大越离不开亲人的照顾关爱,崔明智已明白这位大爷的处境,惊愕与悲愤摩擦出串串火星,急声问:“他们是谁?谁把您抬过来的?”
“……就是我的大孙子和儿媳妇。”
浑泪涌做喷泉,渗透进他脸上的千沟万壑。
农村孤寡老人晚景凄凉,存在许多虐待父母的不孝儿孙,这家人可做代表。
崔明智去找乡政府的人求证,办事员孙启明说那大爷姓胡,有三子一女,老伴死后儿子们分家了,他跟着老大过。这些年病痛不断,已与废人无异。
胡老大前年外出打工,跟一个做百货生意的女人私奔了。家里两个女儿都已出嫁外地,不常回来。
小儿子胡锋还是个大学生,毕业五六年了,在东兴上班,这次听说老家拆迁,特地辞掉工作回来当钉子户,那天和母亲江桂芬一道将卧床的爷爷抬到这里,每天早晚来送吃喝。
胡大爷行动不便,拉撒都在原地也没人及时换洗,乡政府的人怕他中暑,给抬到树荫下,每两个小时去喂些清水,为了去胡家做工作,他和副乡长差点跑断了腿。
“胡大爷另外两个儿子都迁走找不着人了,女儿也不肯理会。我们劝胡锋和他妈先把老人接回去,这么大热的天,年轻健康的在外面晒久了都受不了,何况胡大爷都七八十岁了,身子骨又弱,再呆下去准出人命。可人家压根不听,说老人有个好歹就在乡政府搭灵堂办丧事,到时就说人是被你们冠宇逼死的,要去找记者爆料,还要到网上发帖子,让网民都来骂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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