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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就姓荀了。

　　苏妈仿佛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长出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老婆子今日终于能合眼睡觉了。太太是不知道，这聚朋楼一日放在我名字下头，我就一日如坐着火般，做什么都不得意，只觉得心里又急又燥，难受得很！”

　　喜娘笑着拍一下她的肩，道：“苏妈妈亏得是出来做事了，我听说那些官宦人家，是时常将家里的铺子寄在家里人名下的。您如今挂个酒楼都慌张，若是当年还在旧主家里头，太太奶奶们叫你挂上几个当铺银号的，您非得吓死不可。”

　　“可不是说么？”苏妈被提起当年在官员家里头做事儿的历史，自觉脸上也有光，道：“不过那阵子我是伺候姨娘的，她是前头太太的通房丫头，虽说生了儿子提拔了，可到底是半个下人，我跟着她，哪儿就沾得上好处呢。得是我们家老爷升迁去了京城之后，前头太太故去了，老爷又不好女色，再没有另娶，使她管着点儿家事，那才得了脸。然而那时候么，太太也知晓，我年岁大了，去不了京城，就请辞出来啦。”

　　苏妈这些事儿，喜娘听说过，但并不算知道得确切——苏妈是很少提到先前在那官员家里头的事儿的，毕竟，伺候丫鬟上位的姨娘，也不算是个什么光荣的事儿。就算姨娘们怎么得宠，破天不过是个“半太太”，比及明媒正娶花轿子抬进门的太太，还是差了不少的。

　　所以，到了此刻，喜娘才知晓，原来那位姨娘后头竟有如此的福气——死了太太，男人又不续弦，只叫她管家。如此说来，也当得上府中半位老夫人了。

　　后世人总说妻妾之别天差地远，然而据喜娘看，至少她所在的这个时空并非如此。妻也好妾也罢，都是男人的所有物，男人若是出息了，便是个妾，出去也扬着头，男人若是没造化，便是当了正妻，碰上豪门的妾也得立在一边儿陪着笑脸伺候。

　　往极端里说——贵妃还是皇帝的妾呢，若是一个农民的老婆翻个白眼跟她说，我是正妻比你高贵。那怕是要瞧瞧自己长几个脑袋够娘娘砍了吧？

　　这么说来，苏妈伺候过的那位姨娘，真真是个有福气的。能熬到这一步的婢妾，那不光是有本事就成了的，还得有运气！这样的大造化，一百个当妾的人里，也未必能得一两个。

　　然而这都是闲话，回家再说不迟。喜娘叫了苏妈要走，可那小吏却急急问道：“这位婆婆，您先前的主家姓什么？”

　　“姓迟，怎么？”苏妈疑惑地扫了那小吏一眼：“你也与他们家有故旧？不应该啊，他们一向是在合州，没来过省城……”

　　那小吏摇头摇得直如拨浪鼓一般，道：“不曾不曾，我这么芝麻大点儿的人，哪儿轮的上我到迟大人跟前有故旧……您慢走，荀太太慢走。”

　　迟大人？喜娘这回却不急着走了，她有点儿好奇。

　　她穿越可没带系统，对身处的这个时代，她只能靠自己的眼睛观察，谁都不会给她个时代背景当提示的。她先前虽然知道苏妈的前一个主家姓迟，是当官的，却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官儿——苏妈自己都不知道！

　　她甚至都不知道当朝皇帝姓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