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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红蓝光交织不尽。
他艰难地抬了抬眼皮,困倦异常。
六年来,头一次这么困。
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沈知昼——”
他又听见那个声音喊他。
是晚晚吗?
“你这个坏蛋——你不许死!”
骂他坏蛋。
他不由地在心底轻笑。
是她。
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仿佛坠入无边地狱。
就如那时在黑暗中挣扎,在沼泽里挣扎,无数次地,在死亡边界徘徊之际,他总想那么一死了之。
死了就不会有痛苦了。
那么多年,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无数次,在那些为数不多的梦里。
梦见自己身上盖着国旗。
他站在一旁,看着国旗下的那个人,跟他长得好像。
真想摇醒他,问他的名字,是不是叫沈知昼。
你叫知昼,你怎么连白天的模样都没见过,就死了呢。
真可惜啊。
“你不许死——”
“坏人都没死——你不许死——”
他艰难地动了动唇,不由地,下意识地答:“我也是……坏人……啊……”
“是,你是坏人,”冰冷的液体,颗颗砸在他血痕斑布的脸上,与血混成了一滩,她声音愈发哽咽:“你死了……我就恨你一辈子……你在我心中,永远就是个坏蛋……”
他痛苦地回:“是……坏蛋。”
那就当个坏蛋吧。
他当坏蛋的那些日子,好像也不赖啊。
就是自始至终看不到光。
总觉得有些遗憾。
程嘉树死之前,会觉得遗憾吗?
“不行,你不能当坏人——”
——不能吗?
他好像被一团白色的云抬起,然后被置入了一个闪着红光的匣子里。
消毒水味道很刺鼻。
像是在伽卡的那个夜晚。
他满身是泥,早不是清白模样,怎么还有人会把他从泥沼中往外拉呢?
真傻。
他的一只手也被一双温热的手死死地捏住。
柔软,滚烫,把他那些想死的、想一了百了的念头全都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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