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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主意,这往后只能绕着容妃走了。
嫔妃们怕招惹是非,也不愿多留,便都散了。海兰留下来陪如懿回了内室,并不叫人伺候,只让叶心和移筝守门。如懿看着殿门关上,方微微勾起一个莫测的笑容,沉声道:“海兰,今日多亏你替我说了那些话,眼下宫中怕是都认为我与容妃势成水火了。”
“姐姐的事便是我的事。姐姐不好说的话自然由我来说,算不得什么。”海兰笑得恬静,温婉平和,“容妃要做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后果她也清楚。从前姐姐与她也算表面上和睦,皇上心中怕也不信姐姐能待容妃好。这倒省了咱们不少事。往后出了什么差错,也牵连不到姐姐的头上。”
如懿微微一怔。透过海兰身后的明窗,可以看到外面热烈却冰冷的日光,在萋萋西风里染上了一层灰白的色彩。她的声音,便也如那日光般变得含混模糊:“海兰,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等——我等你问我,到底想做什么。”如懿顿了一顿,缓缓将目光移向明窗下袅袅升起的炉烟,“……又或者,你是早就猜到了我要做什么,却不想问我原因……”
“姐姐。”海兰突然打断她的话,明眸星灿饱含真挚,她一身浅紫云纹折枝桃花笑春风的锦袍,衬得面容如晨间凝露的青莲,明媚恬静不可方物,“姐姐问我这句话,还猜不出我的回答么?姐姐总说,有些事我做了便是姐姐做了,那乌拉那拉·如懿想做的事,便也是珂里叶特·海兰想做的事。在这世上,我除了永琪,便只有姐姐一个亲人……至于皇上,呵,他对我而言也只是皇上罢了。”
其实海兰与她何其相似。海兰的一生,哪怕是有了永琪,也从未曾对皇帝有过一分一毫的奢望。她活得冷静,生得执着,凭借她的心性未必不能与如懿分庭抗礼,然而只有一样,她心底有不能触碰的软肋,那便是乌拉那拉·如懿。
一句姐姐,一生扶持。
“海兰……我,很欢喜。”
这样的情绪,是多久之前才有的了?如懿有些恍惚,似乎上一世的种种已不再清晰,她当年也这样叫着她的“眉姐姐”,然而在这一世眉庄已经早早长眠在冰冷的地宫之中。不同的是,对眉庄,她有过利用,有过欺骗,掺杂了这些,相互扶持的数十年便少了真正的欢喜。
对海兰,最大的不同,便是海兰从初遇到如今面对的都是自己,她没有抢了海兰对别人的情意,这让她想起上一世的遗憾,所以更觉得庆幸与欣慰。
“我十六岁入宝亲王府,一转眼,咱们相识已经三十二年。我今年四十有八,你四十有四。有些事,这么多年你从不问,但我知道你心里都记着,今日,不如都说出来吧。”如懿凝视着海兰,抬手将她鬓上的一朵粉菊摘下,换上一旁冰纹青瓷瓶里供着的晚芙蓉,“菊花太柔弱,一朝吹落黄花满地金,倒不如芙蓉清蔓,美好团圆到最终。”
许久不曾如此了,整个寝殿静得可怕,似乎最最轻微的呼吸都能激起茫远和细微的回声。海兰缓缓抖落暗蓝色绣银线折枝五瓣梅衣襟上薄薄的花粉,良久,方露出一个渺茫深远的微笑,淡淡道:“我认识姐姐三十二年,因着姐姐才有了个名分,至如今位极贵妃,早已别无所求。我所疑惑的,有些不必问,有些不想问,唯一还能记在心中多年还能问上一问的,只有一样。”
她抚摸着面前的白玉青梅五瓣茶壶,指间枯深的纹理如同她的声音一般沉而暗,“在潜邸时,孝贤皇后也好,金玉妍也好,高晞月也好,都知道姐姐是皇上放在了心上的人。我也曾想过,姐姐与皇上其实很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伉俪情深。可这么多年姐姐所做的事,似乎并不像对皇上情根深种,哪怕是容妃入宫,皇上这般爱恋,姐姐也从未在意过。姐姐,我很想知道,对姐姐而言,皇上算是什么?”
如懿静静听她说完,才悠悠然一笑,轻薄得没个意味,无关悲喜,“我也猜到,你想知道的怕也就是这个了。”她停一停,眼底便露出来微微的湿润,“你对皇上,便只是对着永琪的父亲,怕是连敬慕也不曾有。而对我而言,他就只是皇上。我的孩子,我的一切,那都是我自己的东西,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这样直白到无谓,连早有准备的海兰也不觉变了变色。如懿温然握住她的手,眸色澄净,“海兰,你记着,即便是对永琪他们而言,皇上也就只是皇上罢了。我甚至不能把他当成我孩子的父亲——那样我会想起永璜他们,皇上出继他们、冷待他们的时候,并没有把自己当做父亲。所以,对我而言,他只能是皇上。我一时一刻都赌不起,因此,从十六岁开始,即便我得到了皇上的些许真心,我也从未付出什么。”
话落随风散,再无声息。
良久,海兰才找回自己沙哑的声音,有微微的不可置信:“可是……我分明听到过!……有一次姐姐留宿储秀宫,夜半时分,姐姐梦中呢喃,唤着四郎。”她生怕如懿不信,又道:“有一回皇上宿在我那里,闲谈时便说起姐姐曾在睡梦中唤他四郎,被他听见,可醒来后怎么说姐姐也不肯这样叫他。姐姐或许不知道,但我听得真真切切,那声四郎是有情意在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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