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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仇隙,都付笑语一晌。
待到乾隆十九年的夏天缓缓到来时,颖嫔的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预计在六月初临盆,不宜挪动。皇帝便暂缓了圆明园消暑,合宫等待颖嫔生产。虽然,美中不足的是,据江与彬说,这一胎多半是个女儿。但对皇帝而言,出身蒙古巴林部的颖嫔,实在不需要有一个皇子。
四月,和敬公主之夫、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腾入觐,皇帝欣喜不已,命大学士傅恒与四阿哥永瑾至张家口迎接,封额驸为贝勒。
如懿在翊坤宫中见着了和敬公主,彼时她已经有了长子庆佑,依旧是旧日模样,盛气凌人,矜傲自持。她草草地行过国礼,轻蔑地笑道:“多年不见,原来你也老了这么多。”
“岁月不肯眷顾本宫,自然会老去。”如懿含笑以对,浑不在意,“不过本宫即便老去,也会在这个位置上老去,直到百年。公主年轻,正当盛年,定然看得到那一天。”
和敬的怒火几乎在一瞬间引燃,柳眉倒竖,出口冷冽:“你不过是我父皇的继室,就算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也难保以后还能坐在这里!爱新觉罗家的皇后,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哎呀呀,公主都有了儿子了,气性儿怎么还这样大?”如懿连连摆手,笑意中有几分戏谑,“公主倒是正室嫡妻,可据本宫所知,自从公主生下长子,不便行妻子本责,额驸便多了不少内宠?”
说在痛楚,和敬面色一僵,强硬道:“男人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便是父皇的后宫,又何曾只你一人了?无论额驸有没有内宠,他的嫡妻都是我一人!”
如懿缓缓抚摸雪白领子上垂下的珍珠璎珞,满脸堆笑:“后宫佳丽三千,本宫何曾说什么?只是可惜,公主毕竟有了庆佑,公主不如想想,纵然额驸不敢轻慢公主,可庆佑毕竟是姓博尔济吉特氏。庆佑的前程是在草原上,在科尔沁,不在紫禁城。皇上能给庆佑恩宠,可公主觉得,是在紫禁城当一个富贵王公好呢,还是在科尔沁继承额驸家族的爵位,更能保公主和富察家的尊荣不衰呢?”
气氛沉沉,和敬忽然望向窗外,那里廊下养着时鲜花卉,檐下养着的红嘴相思鸟啁啾啼啭,交颈缠绵,好不可人。因天气暑热,如懿又喜莲花,皇帝特意命人在庭院里放置了数个青花大缸,养着金色锦鲤与巴掌大的碗莲。缸中红白二色的碗莲开了两三朵浮在水面,游鱼穿梭摇曳,引逗得几个宫女倚着栏杆,坐在青绸宝莲绣墩上拿了鱼食抛喂嬉笑。
有那么一瞬,如懿在和敬眼中看见了莹然的泪光。但她很快仰头,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对我说这些,难道是想与我做交易么?就算庆佑不留在京城,去了草原上,他也是额驸的嫡长子!额驸在科尔沁的身份地位,都应当由他继承!”
橙滟滟的茶水如朝霞流映,如懿刮了刮茶盖,慢条斯理道:“庆佑是嫡长子,可如果额驸对公主情意淡薄了,额驸的妾室再生个争气的儿子,就如当年的永瑾之于孝贤皇后。即便到时候庆佑承袭了爵位,额驸和科尔沁也未必会支持他吧?公主所图,当不至于只是一个小小辅国公之位吧?若是本宫想多了,公主便只当本宫什么都没说。”
和敬目光澄明,如清朗雪光拂过于如懿,“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懿盈然一笑,神色瞬间松快,和悦如暖风醺然:“达尔罕亲王之位。这位子额驸因为是皇上的女婿而得,不代表他就记得恩情传给庆佑。再者,庆佑还不满周岁,最快也要二十年以后——二十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和敬敛声注目于如懿,似要从她脸上寻出一丝半痕的破绽,然而承接她目光的,唯有一片淡然。她的目光如同被风扑到的烛火微微一跳,似乎十分不甘心:“你这话的意思,是让你的儿子给庆佑亲王之位?你便如此笃定,你的儿子会成为太子?”
如懿的语气隐然有了一丝迫人的意味:“太子之位由皇上决定,本宫只遵循圣意。但公主应该明白,与其因为过去的事与本宫置气,倒不如放下成见,孝贤皇后想见到的,是公主与富察家皆能荣耀不衰,其次才是本宫落到何种下场。本宫已经给出了诚意与你交易,赌上固伦和敬公主之名,你敢是不敢?”
午后的日光被重重湘妃竹帘滤去酷热的意味,显得格外清凉。和敬的唇边,便是衔着一抹这样余温微凉的笑容,反问道:“有何不敢?”
送走和敬,已经是日暮西山,移筝从内殿中走来,取过一把翠绿黄边流苏芭蕉扇,一下一下扇出清凉的风:“娘娘就这样信得过和敬公主?她一向藐视娘娘……”
“信她做什么?”如懿面上不觉衔了一丝温然笑意:“各取所需罢了,她能安分些,我也省下心思去弹压后宫。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发自内心来尊我敬我,既然如此,不如就像当初与玫答应一样,互相利用就好。”
如懿牵动湘妃竹帘上的五色丝线流苏,半卷轻帘。一眼望去,庭院中错错落落开着芍药、龙胆、合欢、茑萝、凤仙、石榴、木香、紫薇、蕙兰、长春、笑靥、月季、百日红、千叶桃、玉绣球、飞燕草,红红翠翠,缤纷绚烂,如堆出一天一地的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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